顾弃霜正握着王清霁纤细的手指,眯着眼睛替她修剪指甲,随意说道:“你伤势好了没多少,真要遇上了什么事情,我一个人可能顾不来。”
王清霁躺在木椅上,看着湖中山麓的倒影,轻声说道:“我应该和你说过那个故事的吧?这辈子被我当作朋友的人很少,可以让我一直记在心里的更少,洛春秋是算一个的,他当年悄然间来到这里,藏在背后的事情我当初不愿意去管,但如今都来了这里,又住了这么久,不免有些好奇。”
每个人都有着好奇心,她也不例外,久居山中闲暇后更甚。
顾弃霜握住了她另外一只手,沉默了会儿,说道:“要不我们先猜猜当年是怎样一回事?”
方才修剪的是右手,此刻的便是右手,王清霁只能无奈的挪了下身子,靠着她的肩旁好来的让自己舒服一些,说道:“挽剑池,麓山,帝魔宗,还有着不知道清楚与否的朝廷,那件事不是一般复杂。”
木椅在打造的时候特意加长,为的就是让两人同时坐下,如此刻的情况早不知在过往岁月中发生了多少次了。
顾弃霜修剪的很慢,无谓说道:“帝魔宗知晓很正常,当年的夜墨教的声势可谓是远胜他们,我小时候听师傅说那些江湖旧事时,她好像提到过当年宫院长是打算亲自与前代剑圣联手的。”
挽剑池无须浪费嘴舌了。
王清霁缓声说道:“所以在四十年以后,十方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于是他忽然想起了已经成了枯骨的莫雨仇,因此和麓山通气让洛春秋孤身一人来到西北苍山深处,最后只为了取回一根指骨?”
顾弃霜猜测道:“莫非当年那一战后,莫雨仇便只剩下了那一根指骨?但为何非要等到四十多年后才收回去,这未免有些过于奇怪了吧。”
“是呀,奇怪的过于明显。”
王清霁微微蹙眉,说道:“还有一个可能性,当年我去挽剑池求医所递出的那封信,早在先前就已经被那位剑圣过目了,因此洛春秋的北上是他特意安排的,可问题在于麓山为何同意,背后的利益何在。”
顾弃霜想了想,说道:“嗯……会不会是那位剑圣希望你能继承莫雨仇的衣钵呢?你之前跟我说的,她可是前代剑圣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弟子,三百余年间最为年轻的那个天人,而他当时又似乎很看好你,不吝于亲自为你指出道路,甚至在你拒绝之后将一身剑道赠给了你。”
倒也有道理。
王清霁蹙眉道:“说得通,当初我拒绝入死关后,他便很无道理的赠了那份大礼给我,后面再有准备并不奇怪,可莫雨仇最为了不起的毫无疑问是不输弘信的魔道造诣吧?”
顾弃霜说道:“这样说下来,那位剑圣莫非是希望你再走一次莫雨仇的路,证明当初的自己并没有错?但那未免太过于……执着了吧?”
“何必说的这么好听。”
王清霁抽回指甲修剪好的右手,摇头道:“说得再多也不能掩饰他这个念头的疯狂,只是如你所说,莫雨仇只怕和我还真有着不少的缘分了。”
顾弃霜好奇问道:“何解。”
王清霁轻笑道:“十方这辈子大概有三个徒弟,第一便是被陆伯伯称之为师姐的莫雨仇,最后一个与他有师徒关系的便是我,这难道不是缘分吗?”
顾弃霜摇了摇头,说道:“过于牵强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这山谷挺大的,这些日子里我们也没有走多远,再且又是将近十年的时光,肯定有不少变化的。”
王清霁说道:“道理是这样,可我不打算讲道理。”
顾弃霜静静看着她的眼睛,提醒道:“你现在打不过我。”
王清霁哑然无语。
过去向来是她说的话,突然有一天从别人耳中听到,偏偏还是对着自己说,这种感觉带来的滋味实在是有些别扭。
她想了想,如此说道:“等我伤好了的那天,你就打不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