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在乎。”
陆真平静说道:“魔主就是那样的人,我很清楚他,更明白一位天人眼睁睁的等死时,心中会有怎样的情绪,更别提他本就是睚眦必报的脾性。”
王清霁说道:“说到底,惦记着的还是我?”
陆真嘴角扯出一缕嘲弄笑意,说道:“不然呢?你应该清楚自己这些年来做了些什么,愿意让你死的决不在少数,当然幕玄甫那群人是希望你活着的,但你也该清楚他们希望活着的是没有输过的你。”
“输了的……”
王清霁思绪飘远,墨眉愈发紧蹙,自嘲道:“难怪你希望我早日入天人,重重恶意之下,即便我愿意留在南琅琊祖宅中,也不见得能清静几分。”
陆真说道:“知晓便好,该入天人时不要犹豫片刻,王谢早已离心,景曜前辈不见得能为你一直遮风挡雨。”
言至此处作罢。
王清霁起身行礼,转身面向挽剑池,纤细苍白五指握住剑柄,以真气渗入剑鞘之内将已经支离破碎的雨霖铃粘合,继而缓缓拔出。
过去三日间,陆真与她说了许多关于前代剑圣的话,为的便是今日剑成。
望着阔别已久不见的剑身,以及剑身之上诸多源自于那个夏日暴雨夜的痕迹,她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然后她将手中雨霖铃抛入空中,挽剑池最中央,悬而不坠。
说池实湖,挽剑阁后的这潭池水宽约百余仗,平日间向来风平浪静,此刻却渐有波澜起伏,无风而动。
湖水一浪一浪拍向岸边,无数水珠高高跃出,溅在了两人的衣裳之上打湿一片。
片刻后,随着如若浪花般的拍打,池上升起一阵氤氲了光线的雾气,将那柄紫青纠缠不清的雨霖铃遮去大半身影,愈发朦胧不可见。
陆真横剑膝上,剑鞘早已搁置一处沾上了不少水花,而他则是一手握剑,另一手作弹指状轻轻敲落。
一声轰然响起。
王清霁望向天空,入目的唯有一片白茫茫,好似食尽鸟投林,干净的让人心生悸动。
再是两弹指,云上再有两记雷。
“坐下吧……”
陆真忽然说道:“无须担忧,稍作等待便好,这柄剑我看了有三年,你本就是来走一个过场的。”
王清霁依言而行,忽然想起顾弃霜,沉默片刻后问道:“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丝毫胜算?”
陆真笑了笑,微嘲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世上能瞒过道无迹的事情少之又少,赵无涯真正死去之后,他绝不会再如以往那般淡然看轻世事。”
王清霁听明白了话中深意,蹙眉道:“哪怕是挽剑阁上也不能瞒过他的耳目?”
陆真点头,再而摇头,解释道:“若不谈他,自然能瞒过,但若谈到关乎他生死之事,唯有借铸剑一刻造成的动静瞒天过海。”
王清霁问道:“胜算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