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霁看着落在身前的雪片,微嘲道:“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元季风听到后,应该是会失望自己居然会舍命救下你的。”
言罢,她不再回头,行在千秋不改的雪落中。
直至此刻,她终于明白道无迹为何会觉得世间无趣,为何能枯坐玄都数十年。
大多世人读史学史以史为鉴,但光阴逝后却又会将纸上的故事忘了个干净,忘掉前人犯过的那些愚蠢,继续重复着纸上的故事。
看多了自然就腻了。
再且此世本就如此不公,既然做不到改变这个事实,哪怕心心念念想要改变,也不该这样的鲁莽行事。
来到这个世上已有三十年,她怎会不明白赵羽想要说的是什么,但正如她口中所言那般,愚蠢到实在没有意思。
但也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意思。
王清霁看了眼天南所在,转身消失在茫茫飞雪中。
……
雨水仍旧纷纷。
赵竹娴揉了揉眉心,将又一封拆开的信搁置一旁,看着窗外细如牛毛春雨,忽然觉得有些恼人,琐碎的声音教人格外心烦。
“累了就睡一下吧。”
于素铭仍在她的身旁,手里也拿着一封书信静静看着,随意说道:“不必如此忧心,只要谢家确实掺和进来这件事里头,师红叶就肯定有兴趣出手杀人,一如当年她动手杀死王景略。”
赵竹娴说道:“道理如此,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抑或说……真正掺和进来的不只是单单一个谢家,归根到底,你是一个他们不好明着动手的理由,谢青莲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理。”
于素铭放下那张信纸,提笔沾墨挥毫,无谓说道:“如今还会与谢家狼狈为奸的不多,魔主不见得敢离开南荒,谢承望不可能出手的情况下,需要去担心的人不多,魏仲晦数年前与景曜前辈有过约定,出手的可能性亦然不大,而裴宗……若无足以让他心动的利益和必须的理由,绝不会离开长安。”
也正是如此,一旦师红叶收到那封由她亲笔写下的书信,此次焚血楼面对再多的真境也罢,结局都会是安然无恙。
更何况麓山和赵恤最愿意看到的是两败俱伤,让他有收容焚血楼的机会,再差一层则是小皇帝的图谋付之一炬,而不能容忍的则是他眼中的伪帝得逞。
如此一来,就算不计上隐隐站在他背后的幕玄甫,只要肃子非愿意出手也足够了。
长安城那位小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但懂事之后坐困愁城难免教人疯狂,有次机会又怎愿意轻易放手错过。
无非就是孤注一掷。
赵竹娴轻声道:“希望如此吧,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不安了,若不是你恰好来了,只怕心乱之下会做出许多错误的决定。”
于素铭看着她的眸子,沉默良久后,忽然说道:“再送一封信过去万顷竹海吧,不论来得及不,也不管她出关与否,求个心安也好。”
赵竹娴闻言微怔,她很清楚这几人之间的关系如何,若不是到了实在不可的情况下,基本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