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处,她又怎会看不出这个劝说的背后,定然藏着另外的图谋,最浅的那一层便是想要试探裴宗促成此事目的是什么,甚至她已经做好了行踪被暴露的准备。
叶笙箫看着赵竹娴的眼睛,沉默了好些时间。
“你终归是在长安住了半辈子。”
她叹了声,说道:“没有那么多的阴谋,只是单纯想你离开这些危险,在来此之前我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但清霁不久前和我说了,顾弃霜打算去海陵暂居散心,她三年前已是真境,有她的照顾,路不会太难走。”
赵竹娴微微一怔,两颊略有愧色生出。
叶笙箫摇头,平静道:“无需如此,换做是我也会怀疑,只是赵焚已经落在了很多人的眼中,因此不能随你一同离开,必须得留在此处,再且直到现在,我们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打算怎样动手。”
赵竹娴不解道:“魏仲晦若是决意掺和,他直接出手不就好了吗?”
叶笙箫还是摇头,说道:“不一定,这种活了该有快百年的人,性子谨慎非同寻常,我甚至怀疑这次他们和魔主的合作,甚至没有亲自会面,而是由某些人代劳。”
言语间,狭长栈道不知不觉间已然快到尽头,
望着夜幕下的青山翠竹,藏在林后的山涧潺潺流水,赵竹娴本想说些话,却发现说来也没有意思可言,便一笑而过罢了。
……
夜里有凉风,马鸣风萧萧。
师红叶将信放至烛火上,静静看着灰烬落下,神色稍有淡漠,这三年间她已经很少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不打算说些话?”
她转头看向坐在一侧,独自品茗的王念日,说道:“她们的胆子可真不小,说个百无顾忌也不为过了,竟然打算让我做这些事情。”
便在刚才得到来信,师红叶便一字一字读给了他听,无有一字遗漏增减。
王念日放下手里茶盏,说道:“忘了在多久之前,大概是二哥死的数年前,我就不太喜欢谢青莲,直至如今亦然如是。”
师红叶忽然想起了些事情,微笑不语。
王念日缓声道:“那夜你明明已经杀了王景略,可她非要追究不放,又着叔父与魔主对峙时,狠下杀手将已经认输的人杀了个七零八落,让整个南琅琊几乎没有可以反对她的人,心性之狠辣,可谓远胜于你。”
三年前盛夏尾声的那个充满了鲜血的暴雨夜,在王家千年族史记载中,亦是前无古人的第一次,以往哪怕是内斗争夺利益决定路线,败者也不至于身死。
最后若不是那位家主反应过来,及时阻止了谢青莲,死的就不是七零八落,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干干净净了。
师红叶微笑说道:“你讨厌她,可我觉得这样做却挺有道理的,这些年来你我游历山河,眼中所见动荡不知几许,在这种时候还要费心内斗,着实过于愚蠢。”
王念日便不说话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看法也许仁慈,但心怀善念他不觉得是什么坏事,更何况他并不想在离开了南琅琊后,还为了王家的事争吵。
“言归正传。”
师红叶看向窗外风景,说道:“她们这话说的挺让我动心的,再且这几年也是看腻了风景,所以我打算去见一见当年没能见着的王清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