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霁墨眉微蹙,说道:“那么……维持传承的目的,这两家可曾一致?”
王景曜脸色稍微怪异,摇头道:“不一样,麓山的祖师是希望后辈能活着替他看到天下归一之时,而帝魔宗的原因我也不曾知晓,也许你不久之后可以在南荒找到这个为什么。”
说着话时,他饮了口刚斟满的酒水,吃了条被浸红的生菜。
“言归正传,人世间最后的境界是天人,即便强如当年的姜天主依旧还是天人,故而一个势力想要传承不绝,便决不能没有一位天人坐镇,而当年麓山那位天资纵横的祖师,苦思之下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这关乎到麓山的传承之秘,但将近千年过来,再怎么小心终归会露出一些痕迹来,王家便恰好得知其中部分,如若此法仍未有变,作为宫子濯的衣钵弟子,纳兰萚兮离天人是不会太远的。”
王清霁吃了个叶笙箫亲手揉出来的肉丸,说道:“大抵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可为什么祖父你说世家处于两者之间呢?”
一念至此,她不由想到许多年前,自己不去选择朱雀离火真诀,反而还得了谢青莲赞赏的事情。
“这个由我来解释吧。”
叶笙箫将最后一片牛肉放在了于素铭碗里,以示友好,然后微笑说道:“还记得当年上庸一事吧,世家不像是麓山这等宗门,彼此间最为相同的不是理念,而是伴随一生的血脉,正是因为这种紧密的联系,景曜前辈才能远在数百里外出手相助。”
王景曜微笑点头,默认了这个说法。
她继续说道:“朱雀离火真诀直指天人之路,让王家代代皆有天人坐镇,但某种意义上也是一座囚笼,并且还是自己亲手画下的牢房,前面的路也许会走的极为顺畅,到了后头临近天人时则是难之又难,原因你肯定是能明白的,就不多谈了。”
火锅汤汁少半,叶笙箫懒得再说,又继续在这头忙碌着,就像是这场谈话与自己已经无关。
食材再多也终归有吃完的时候,外头天寒雨冷地冻,难免教人懒惰到不愿动弹,更不愿离开这一楼温暖。
话渐说渐少复无,红浪早已不再翻滚,花椒不再频繁沉浮,但于素铭却津津有味的持着白锅里的菇肉。
因此,话将至最后。
“所谓天人……”
王景曜缓声说道:“其实很难准确的去形容,最简单的说法就是真正明悟了天地间最为根本规律,且自身臻至圆满,一拂袖一弹指间做到牵动万物,这便是广义上的天人。”
“但可以做到不代表非要去做,比如挽剑池历代剑圣信奉手中三尺青锋的世界,而少有气象万千之时,这便是最为直接的一个例子。”
王清霁想了想,说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如若此为古人总结的真言,故而世间罕有四十之前成就天人的前例?”
王景曜平静说道:“不错,毕竟活的久一些,总归是会有好处的,这点是你所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
自事实二字后,王景曜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叮嘱让她们早日收拾好离开此处,如今局势不同以往,他终究不能长时间离开南琅琊。
甚至于这次赶往此地,亦是低调行事到极点。
至于竹林一战中,浸入了王清霁和于素铭体内的黑烟,当魔主自行了断后,早已随着王景曜那一叩指远去,余下的伤势谈不上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