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卿看着醒世钟,说道:“他只说,让我胜过你,可我不愿意就这么随着他的意思活下去,所以在看到你的时候就想靠近一些,认真的看上一眼。”
顾弃霜说道:“也好。”
陆九卿转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看懂这口钟上写了些什么吗?”
手腕那串佛珠愈发升温,却始终维持在一个恰好的度上,不曾给他以灼伤之疼。
顾弃霜沉默了会儿,说道:“当年看不懂,如今看懂了,只是我想知道这种变化是否陆公子你所带来的。”
陆九卿不是蠢人,手腕处炙热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说道:“如果我说不是,未免来得太过于虚伪了,所以顾姑娘你在上面看到了什么?”
顾弃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见的是慈悲,还有对人世无常的感慨,看不出传闻之中的秘法痕迹。”
陆九卿说道:“而我眼中所见是执着,必入歧途的执着。”
顾弃霜说道:“既是执着,不如学会放下?”
陆九卿想起一件事,问道:“你如此说,不知自己又是否放下了对王清霁的执着?”
顾弃霜神色漠然,平静说道:“谈不上什么放下,更谈不上什么执着,山河美好不知几许,人活在世上不只有情爱一说,我更愿意去享受自己的小日子。”
陆九卿忽然转过头,看着中上繁复铭文,说道:“如无意外,这口大钟与本门有着莫大的关系,以往不知故而不理,如今既已知晓当不能视而不见。”
顾弃霜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世上有很多的无奈。
这口大钟同样也是如此,它唯有存在这座湖心亭上,钟上的铭文才有着存在的意义。
若不是如此,过往的许多年间早有不讲规矩的人,直接就把这座湖心亭给拆了,扛着一口钟在肩上,堂而皇之地离开海陵了。
道理陆九卿不会不明白,就如第一眼过后,他就明白钟山之妙在乎不高,醒世钟之好在于湖心亭映有天上白云,宁心静神再好不过。
如果连自己都不能静下来,又何以惊醒世人?
他说道:“我可以在这里看着。”
顾弃霜说道:“这里终归是海陵,无论是王谢二家,眼中都不会容得下你。”
在她看来,如今的陆九卿已非天道宗那位的徒弟,自然不会有人顾忌。
如果是别的事情,陆九卿也许会出言反驳,但唯独此事,他只能沉默着代表默认。
顾弃霜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平静说道:“魔主让你来胜过我,既然他如今已然身死,哪怕生前有种种不堪也罢,终究算是个不坏的遗愿。”
事情兜兜转转到最后,依旧是陆九卿不愿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