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道长神色一变,护身符篆光芒大亮,但他毕竟重伤之下,反应速度与真元强度比平时弱了太多,只见璀璨剑光一闪而逝,其疾如风,以点破面,刹那间将白雪道长的护体光盾轰然斩碎!符篆化作光点燃烧殆尽,照亮了无恨公子阴冷的脸:“我说过,这事没完啊……”
他抬起左掌,当胸一击,拍中了白雪道长的胸膛,道长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吐出,委顿在地,已然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一眼平一刀,露出了森然的冷笑,在突然返回袭击白雪道长之后,他居然返身就跑,又进入了甬道之中!
白雪道长又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有气无力道:“……道了个祖的,他怎么又跑了,有病吗?跑回来就为了给我一下?”
平一刀捂住了小腹上的伤口,倚坐在墙边,苦笑道:“我大概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唉,痴人,痴人,他放弃了最后一线生机。”
片刻功夫之后,悄无声息之间,一道身影闪进了这座地窖,正是孙朗,他看到地窖中的景象,吃了一惊,身形一动来到了平一刀的身边。
怪医指着甬道的入口:“快……快去追……”
“追你麻痹。”孙朗冷声道,右手一拂,已然将所有伤口周围的穴道封住,止住了流血,然后抬手按住了怪医的肩膀,片刻之后,眼中寒光更甚,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这个老蠢货……”
平一刀勉强一笑:“对不住,给元帅丢脸了……”
元帅平静道:“是啊,放到以前,非得罚你在校场上做三百个俯卧撑不可……先给你记在账上。”
怪医咳嗽了几声,大大地喘几口气,低声道:“还不上啦,元帅,我怕是不行了……”
“你得听军令。”孙朗淡淡道,“不到最后一刻,医生不可以放弃生命,无论是病人的,还是自己的,这是你们的职业操守……现在,别说话。”
他毫不迟疑地伸出手来,一股神秘而浩瀚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向他掌心汇聚,但下一刻,平一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按住了孙朗的右臂,吃力道:“不可……万万不可!元帅,你好不容易才……”
“闭嘴。”孙朗冷然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但这是我的性命!”平一刀激动地说道,然后他的眼神变得柔和,望着孙朗,轻声道,“元帅,您最后听我一次……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我走不动了……”
孙朗望着他,神色变幻,沉默了片刻:“那你的事业呢,你的心血呢……都不要了?”
平一刀苦笑了一声,眼中的神色激烈变动,他似乎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所以,元帅,老朽有一个遗愿,要拜托你……”
孙朗还没说话,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一道金光洒下,三藏法师匆匆而来,望着地窖里的惨状,不由高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与此同时,娇小的身影从她身后闪出,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怪医之后,哀叫了一声:“师父!”
司马萍扑了过来,她想要抱住自家师父,却发现他浑身鲜血淋漓,脸上青气隐现,略微看上几眼,就知道师父深受金伤,失血过多,又兼中毒……她眼泪涔涔而下,害怕牵动师父的伤口,连碰他一下都不敢碰,只是悲伤和无助地哭泣,心中像是被人拿小刀一下下地划着,心痛如绞——所有的疑问,所有的芥蒂,所有的陌生,在这一刻完全消失无踪,只有悲伤和惶恐,充斥着她的心灵,让她手无足措。
孙朗头也不回道:“尼姑,白雪道长受了内伤,不可再拖,你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替他疏导,驱逐异种真气。”
他的话语在此刻似乎有了莫大的威严,虽然语气平静,但却让人无法抗拒,三藏法师匆匆应是,然后扶起了白雪道长,按住了他的后心,将浩瀚平和的佛家内力缓缓地渡了过去,白雪道长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终于恢复了平和。
然后孙朗转头看了一眼只是在哭却不敢碰触平一刀的司马萍,平静道:“不许哭,后退两步,跪下。”
司马萍不解其意,但平一刀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和释然,他看向了少女,脸上怜爱和内疚并存,他终究做出了这个决定:“萍儿,你跪下吧。”
女孩儿此刻脑海中一片混乱,只得浑浑噩噩地听话,跪在了地上,孙朗也不看她,对平一刀说道:“如果这是你的遗愿,那你就放心吧。她会承接你的衣钵,将你的事业,你的意志,全都传承下去……新的医道终将出现,无数的人将因此而得救,此道将大行于后世,世人再无偏见,唯有信赖,很多很多有志于学医的年轻人将选择这条道路,他们的医术将远胜于你,你辛苦追求、拼命探索的知识对于他们而言,只是极为普通的常识,但他们终究会铭记着你,铭记着身为先行者的你,在这个黑暗时代为现代医学的诞生所做出的全部努力和牺牲,知你者,不只有我,还有春秋,还有史书,还有后世。”
“是吗……”平一刀露出了欣慰的笑意,“那可真是太好了……后世的医者,医术和所学,都将胜我百倍,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