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朗笑眯眯道:“不长,不长,也就睡了一年,皇帝都被我剁碎了,此时帝国已经不复存在,神州各地红旗飘飘,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大革命如火如荼地展开,好了,来不及解释了,快起来,全国政协代表大会就要开始了,党国已经研究决定了,就由我来钦定你去当个副主席……”
鲁淑仁先是一惊,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废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继而,这样的表情也变成了寂寥,她唏嘘道:“我明明记得,我的灵魂已经被吸进计都体内了,想不到还是被你救了回来,厚着脸皮活下来了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孙朗傲然道:“那当然是我身经百战见得多了!”
鲁淑仁轻声道:“将已经被封入帝兵的灵魂再拉出来……你连这种事情都经历过了吗?”
游侠怔了片刻,然后露出了平静的笑容:“嗯,打了这么多年仗,总会经历各种各样奇葩的战斗,收获各种各样令人心情微妙的经验的……现在看来,真是侥幸,如果没有那份经验,那这次恐怕就救不回你了,而你也只好老老实实做个剑娘了。”
说起这个来,鲁淑仁突然面色一变:“计都呢?”
孙朗若无其事道:“变成蝴蝶飞走了。”
鲁淑仁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被你打碎了?”
“……”孙朗神色微妙道,“你这是什么思考回路?我像是那种喜欢将死亡描述得很唯美的人吗?打爆了就是打爆了,飞走了就是飞走了。”
“也是……”鲁淑仁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神色再变,声音提高了八度,“飞走了?飞到哪里去了?”
“也许是飞到了西方的一个破岛上,插在了一块石头中,被一个基佬娘炮神棍用来哄骗某个呆毛小公举了呢。”孙朗耸了耸肩,“关我球事,跑就跑了。”
鲁淑仁挣扎着想要起身,急道:“怎么不关你事儿了?另一个我也在剑里啊!她也知道你的事情,也知道你依然活着的事情,如果她跑到帝国那边,将你的事情捅了出去,那你今后就别想有安稳日子了!”
孙朗挑了挑眉毛:“那也正好啊,我跟人约定说三年内不要挑事儿,但如果是对方来主动找我,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你……”鲁淑仁气得胸脯急剧起伏,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怎么又想着回去了!?”
孙朗看她这副模样,怕她大喜大悲之下,一个不留神就抽过去,那可真是不太妙了,于是游侠急忙哄道:“你莫慌,你莫慌,傻了不是?计都的唤醒需要八苦融合,如今我将你强行从剑魂中剥离出来,觉醒仪式被强行打断,整个剑灵升格机制都出了岔子,业力剧烈冲荡,恐怕那婊人格已经不复存在了。计都最后逃逸,只是因为对我的恐惧而本能地逃离……这把剑剑魂未成,是无法单独行动太久的,顶多满天乱飞一起,然后随便找个地方栽下地里,就跟三哥的导弹似的……”
他说得乱七八糟,没一句说到点子上,但鲁淑仁还是听到了孙朗所要遮掩的事实。
她轻声一叹,眼圈红了:“这么说,她已经死了吗……”
“大概是吧。”孙朗淡淡道,“生死有命,你无需太过介怀,所有人终究都会有一死的。”
鲁淑仁突然露出了笑容,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惨笑道:“这句安慰之语,真是残酷、冷血、无情、可恨,听不到一丝同情和怜悯,说这话的人,一定是天底下最冷漠的家伙……”
说到这里,鲁淑仁哭得更伤心了,她神色复杂,泣声道:“可偏偏,可偏偏……偏偏这话是当年你第一次上阵杀人之后,我安慰你时说的,如今被你原原本本地还了回来,现在我总算明白你的感受了……孙朗,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像今天这样……”
“嗯。”孙朗搂住鲁淑仁的臂膀稍稍一紧,但他依然面色平静,举起了左手,在鲁淑仁的脑门上弹了一个大大的爆栗,虽然没有用内劲,但还是出手不轻,就像是家长生气地惩罚调皮的孩子那样,在鲁淑仁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块红印。
迎着对方惊讶的目光,孙朗笑了笑:“既然已经有所反省,既然已经明白了我那时的心情,既然已经说了对不起,那,鲁医生,我们俩的旧怨,就在今天,一笔勾销,从现在开始,我不恨你了,一点都不恨了。”
凉凉的秋风,废墟下,乱石残瓦之间,孙朗的笑容比起从前,似乎相同,似乎又少了什么东西,似乎又多了点什么。
鲁淑仁呆呆地望着他的脸,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孙朗,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游侠抱着怀中的人,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仰头望着天空,碧蓝如洗,澄澈无云,之前计都觉醒时风云变幻、毁天灭地般的声势,已经就此消散,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听着怀中之人的痛哭,他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一时之间,眼睛也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