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一脸嚣张地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傲然道:“他妈的,老子前几天刚干下一票大的,手上有的是人命案子,真惹毛了老子,你们啊,一个都跑不了!我奉劝你,擦亮眼睛,千万不要惹自己惹不起的人!”
那骑士的眼神已经不止是冰冷了,还有怜悯,还有怒极反笑——原来是个浑人,他想,还自称手上有人命案子,真是把刀柄递到我手里!
他刚想动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不可无礼!”
那名贵公子在护卫们的簇拥下向这边匆匆赶来,一边走一边大声道:“不许仗势欺人!不许节外生枝!不许恃强凌弱!”
那骑士瞪了孙朗一眼,眼神中透出了“算你小子走运”的表情,但他可不会息事宁人,转身迎向了自己的同伴,然后低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大家听说这个无礼的浑人竟然如此不识好歹,纷纷露出了不满的表情,看向孙朗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妈的,给脸不要脸!
这群高傲的军人心中已经很是生气了……开什么玩笑?公子如此宽容大度,不惜折节下交,对你们处处礼让宽容,你不肯避让在先,拒绝好意在后,真当我们是泥捏的菩萨,半点火气都没有?
连那位公子的表情都有些愕然和不满,但片刻之后,还是苦笑着摇头,说道:“是咱们这边不对,一开始就霸道地催人家离开,人家心中不满,对我们百般提防,也是再正常不过……”
一名骑士愤愤然地骂道:“丁立也给钱了!咱们跟他客客气气地说话,没有直接动刀子赶人,已经是给他们天大的脸面了,谁知道好心换来了驴肝肺,他们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另一名骑士附和道:“正是如此,公子,你还是太心软了,有些贱骨头,就是不能惯着,否则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几两骨头了!”
“住口!”那公子凛然道,“你们都是帝国官军,吃着皇粮,领着军饷,手中的刀枪是用来向百姓耍横的吗?不要恃强凌弱!”
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说完之后,向着孙朗与库瑞尔作揖道:“我的伴当性子有些直,但都不是坏人,却因为种种误会,三番两次冲撞二位,把好事变成坏事,小可实在汗颜无地,向二位赔礼了……”
库瑞尔依然一动都不动,但孙朗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等等……你刚刚说,这几位都是帝国官兵?”
那少年还没说话,一名骑士就喝道:“竖起你的耳朵,站稳了!我等都是明州将军府的!在明州地界,还敢冲我们这么横,你胆子可是真够大的啊!”
那贵公子回头喝道:“住口!明州将军府的名号,是戚将军血战天元换来的,是保家卫国的荣誉,不是我们可以拿来炫耀的!”
但孙朗的态度却顿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之前那嚣张的臭脸已经变得春暖花开,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的表情:“难道是戚冠岩将军的府上吗?”
骑士首领冷然道:“除了戚爷,还有谁敢称明州将军?”
“哎呀!”孙朗一拍大腿,“你怎么不早说!真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好巧啊!好巧啊!所以说,这位就是戚将军的公子了?”
那少年轻轻摇头:“不,戚将军是我姐夫。”
孙朗笑容可掬,拱手道:“原来是位小舅子党……呸,我是说衙内!误会,误会啊,各位大哥,咱们都是自己人!”
这厮前倨后恭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明显了,非常令人不齿,尤其是前面拉的仇恨比较足,如今态度来个大转弯,更加招人鄙视,众位骑士都发出了不屑的冷笑声,而那骑士首领则是淡淡道:“谁跟你是自己人。”
孙朗胸脯拍得震天响:“在下孙朗,是明州张家的女婿!我们张家,逢年过节,从来就没有短过给明州将军府的孝敬,这么典型的军商勾结,简直是自己人中的自己人,刚刚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将军府的众人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个人是不是傻,瞎说什么大实话?只有那位小舅子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眼神微微一沉。
但他依然不动声色地问道:“张家的女婿?”
孙朗满口跑着火车:“是啊!前些日子刚刚订了亲,这次北上,就是为了给戚将军送上请帖,请他大驾光临,来喝我的喜酒,由我亲自送过去,也显诚意,另外,也是老丈人对我的考验,这一趟除了送请帖之外,还要与戚将军谈一谈今年的新商路,邀请将军府来参个股!”
他大大咧咧道:“可不就是巧了嘛,我正考虑戚将军喜欢什么,要送什么礼,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撞到了小衙内!这什么样的礼,都比不上枕边风是不是?到时候请小衙内帮我向将军夫人美言几句,促成此事,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