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人声:“夫人,末将王如龙求见。”
王氏身子一震,以最快的速度将捏成团的信纸塞进了衣襟之中,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王将军请进。”
“末将失礼。”帐门被掀开,披挂着甲、英气勃勃的将军走了进来,先是抱拳行礼,然后抬头,看到了王氏脸上的泪痕,惊讶道,“夫人?”
王氏急忙用手背擦了擦脸,强笑道:“妇道人家,思念丈夫,以至泪下,狼狈失态,倒是让王将军看笑话了。”
王如龙拜道:“不敢,夫人与大将军伉俪情深,末将心里只有敬重。夫人不必忧心,大将军武功高强,而明州州牧陆守炎又是个有名的好好先生,就算双方起了冲突误会,以至于生出龃龉,也不至于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陆明州是谦谦君子,做人做事,都会留余地。”
王氏叹道:“但愿如此吧……”
王如龙又说道:“还有一事,好让夫人得知,白天放出的信鸽与探马已经陆续赶回,全赖夫人平时的人脉积累,我们已经初步达成了共识与联合,大家伙听闻这事,都感到十分震惊,纷纷表示要助夫人一臂之力,向陆州牧与胡守信讨个说法,把大将军救回来……”
他微笑道:“大将军平时与人为善,终于有了回报,如今明州四处响应,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也不过如此了。”
王氏连连点头,心中却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是戚冠岩的心腹爱将,嫡系中的嫡系,也不敢在没有如山铁证之前就带兵冲击明州城,更何况是那些隔了一层关系的各地部将,更别说跟武臣互不统属的文官与世家了,若不是我用手中的黑材料威胁他们,他们会有这么好心?
只是她却不说破,只是焦急地问道:“既然大家已经联络完毕……”
王如龙重重地点头,大声道:“正要与夫人最后确认时间,咱们都准备好了!一州州牧私下扣押镇州大将,此事简直骇人听闻,我朝立国数百年,从来闻所未闻,咱们武臣被文官骑在了头顶,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别州的同僚都会笑话我们不济事,更何况主将失踪,下落不明,怎能坐视不管!”
王氏眼中泪花闪动,激动地站起身来,绕过桌子,向着王如龙拜了下去:“那我夫君,就拜托诸位叔伯了!”
“夫人放心,末将必不辱使命!”
王如龙掷地有声道,“只是末将是个粗人,说话喜欢说在前头,夫人,我等深受大将军知遇之恩,如今将军有难,自然水里来火里去,不避刀斧,生死毫无二话!但率军围困一州首府,已经是犯了朝廷大忌,但总算事出有因,希望以力迫之,能令陆守炎忌惮妥协,将大将军送还……”
王氏点头道:“这就是妾身的计划。”
王如龙双目如电,盯着王氏,斩钉截铁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与夫人就算达成共识了,我们的表现必须不卑不亢,堂堂正正逼迫陆守炎低头,但一切的行动必须建立在一个前提上,那就是必须严格约束将士,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莫说攻打明州了,沿途所经,必须秋毫无犯,就算发生了任何事情,我们都不能向明州城发起攻击……夫人以为如何?”
王氏神色平静,从容道:“当然,夫君一向爱民如子,我若是为了他伤及无辜,他肯定不会放过我吧。”
王如龙眼中闪过一道异芒,低头抱拳道:“夫人深明大义,末将佩服,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商讨一下具体的细节吧。”
“可以,将军请坐。”
王氏转身回到案桌前,望着端坐在下面客座上的王如龙,心中微动。
戚冠岩手下的几名大将,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心中恐怕也疑虑重重,甚至对我起了疑心,并且开始有了防范。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没用的……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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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夜晚,明州城中,安稳寂然。
大部分人都早早熟睡,他们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像鱼缸中的鱼,在水中遨游,自得其乐,从来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等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