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朗淡淡一笑。
大将军看了他一眼,又说道:“但明眼人大多都看出来了,白老令公的伤恐怕是好不了了,以至于身手都大打折扣,朝廷之所以没有收回金曜之剑,恐怕是在意面皮,照顾天元将士的心情。毕竟大荒山一战被朝廷大书特书,转头就缴了幸存剑主的圣剑,实在说不过去。”
孙朗打了个哈欠:“我看啊,等再过两年,民心平定,国祚稳固,皇帝准备扶持文官而削弱武臣,第一个就拿这老头开刀。让我来猜猜……嘿,我天朝帝国皇恩浩荡,善待英雄,这白老令公虽然卸下了军职,但不能冷了功臣英雄之心啊。不仅圣剑还让这老头拿着,还得封赏他的家族,对不对?”
戚冠岩点头道:“是啊,朝廷确实厚赏白家,堪称天恩浩荡,赐予无数荣誉。土地、财富、特权、爵位等等,自是不在话下,以至于白家在秦州声望极隆,威震一方,连秦州州牧与大将军都对白家礼敬三分。”
孙朗冷笑几声:“能让一方州牧与手握实权的大将军礼让三分,足以称得上是一流世家了,所谓剑圣门楣,有这等风光,也是正常。但白老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朝廷还给白家无数封赏,那只能说是不怀好意了。”
戚冠岩经过了这些年的磨砺,也不是那种小白花了:“你是说……”
孙朗一摊手:“我只知道,人是一种得寸进尺的生物,而且大多数都是没脑子的那种,白老头与白家其实是荣辱一体的,白家的一切风光都是他给的,反过来说,他与白家也绑在了一起。”
“你想想,白家这些年出了几个顶尖人物?怕是一个都没有,最多只是守成之姿,更多的恐怕都是饭桶。”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别忘了,重力是向下的,水往低处流很容易,但让水往高处流就得用庐山升龙霸了……而同样的,人往低处走很是容易,堕落么,谁不会啊,人要往高处走,那可就难了……”
他嘿嘿笑道:“尤其是白家的年轻人们啊,还轮不到他们上进和努力,一个硕大的馅饼就砸到了他们的头上,他们不用努力,就能在秦州横着走,连大将军和州牧都不想招惹他们,这秦州一地,谁还能制得了他们?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整个白家就会飞速堕落,混吃等死也就罢了,恐怕他们还不满足于此,先是横冲直撞,然后欺男霸女,紧接着是草菅人命,按照这个思路下去,迟早他们会搞出个大新闻来。”
戚冠岩若有所思:“到了那时……”
“不,是到了皇帝准备开始动手收拾武臣的时候。”孙朗纠正道,“那白家的种种劣迹就会瞬间堆上皇帝的案桌,然后传得全天下都是,其证据之确凿,其民怨之沸腾,足以让武臣们无话可说,然后封建王朝的专制王八拳就会朝着白家劈头盖脸砸下去——”
“然后?然后自然还是皇恩浩荡,陛下念在白老令公往日的功绩,在朝臣的求情之下,赦免了白家,然后收回了金曜圣剑——这还不如灭了白家满门呢,如此大罪还饶了他们的性命,反倒能使天元武勋们全都灰头土脸,而白家失去了往日的风光,恐怕会迅速中落的……”
戚冠岩听完之后,心中一叹,虽然这只是孙朗的一面之词,但他心里明白,恐怕对方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他终究是个军人,不忍地叹息道:“白老令公英雄一世……”
孙朗嗤笑道:“他是不是英雄我们先不说,大荒山之事已经过了两年,算算时间,我们留下一年的缓冲期,也就是说,白家的二世祖们已经鱼肉乡里至少一年了,按照所谓世家豪族一贯的尿性,怕是人命都不知道出了多少条了,便是砍了他白家满门,他们也没处喊冤,怪得了谁啊?”
戚冠岩还要再说话,孙朗摆手道:“好了,白老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是日月双曜了,那两个在哪儿呢?”
大将军愣了一下,回答道:“这事也不是秘密啊,他们二位依然坐镇晋州,驻守牧野天关。”
孙朗冷哼了一声,凝思片刻,双手一抖,缓缓道:“我知道了。”
然后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走了,过两天再来找你耍。”
戚冠岩又是一愣,说道:“这么早?”
孙朗摆手道:“毛子效率不慢,我与离火的朋友交易落实得很快,这两天就有一批刺头要到账了。我还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实践一下我的新式练兵,看你懒得动弹,那就只好我亲自出马了。”
戚冠岩神色微妙道:“就是那什么政委设置、口号洗脑、思想教育、集体改造之类的东西?恕戚某愚鲁,实在不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
孙朗哈哈一笑:“那些都是我从离火那边要过来的重刑犯,我之前看了几眼名单,毛子真是鸡贼啊,虽然送来的确实是重刑犯,但全都是些神经病、疯子、杀人狂与战争贩子……我还指望着他们送来几个犯了路线错误结果被关起来吊着打的禁忌科学家呢。”
戚冠岩笑道:“他们又不是傻瓜,怎么会送这种人才过来。”
孙朗笑了笑:“这可不一定,下次努努力,说不定就能拿到手了……不过这群疯子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可以来当小白鼠,反正他们都是人渣,全都死了也无所谓,要是我的计划成功了,嘿,那乐子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