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希仁长长叹了口气,他的叹息声有着浓重的失落和挫败感,众人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消沉的包公,一时之间俱是一惊:“很不顺利。”
公孙策沉默了片刻:“毕竟是那个人。”
身后的四大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听不懂这哑谜,也不敢多问,但有人听不懂却敢发问,包大人右手边的人皱眉道:“那个人是谁?”
声音清脆悦耳,语气之中,掩不住一丝慵懒的意味,这是天赋本能。
说话的人偏头看着包希仁:“大人很不开心,是因为在里面受了气吗?这里的人很坏,不许我们跟随护卫,竟然让大人独自一人上去。”
她有着飒爽的英姿、健美的形体与异域风情十足的美丽长相,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奇异的瞳子,在黑暗中散得圆鼓鼓的,宛如两颗黑珍珠。
她有着毛茸茸的可爱耳朵,背后一条修长的尾巴灵巧地摇摆着,接近尾梢的部位绑着一朵美丽的花儿,身着软甲,腰配双剑,兼具力与美的双重魅力,在京兆府的人们眼中,这是一位最可靠的战士。
龙雀王朝的苗裔,祖上是青木之国逃难而来的异人,她名叫展昭,乃是包希仁包大人的执剑护卫,陛下钦赐“御猫”的称号,侠名满京师,以后土自居天朝上国的倨傲,她实在是在帝国中混得最好的老外之一。
听到此等询问,包希仁只是摇头一笑:“那人若是不想让我死,铜雀台里就算是埋伏着成千上万的刺客,我也毫无性命之忧,那人若是想让我死,你们就算都跟进去,也什么用都没有……”
展昭哼了一声:“真有这么厉害?”
包希仁转头看她,表情很严肃:“展护卫,他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兹事体大,你不要擅做主张,更不能去招惹他。”
展昭点头答应,只是两只猫耳已经竖了起来,尾巴无意识地转着圈圈,谁也不知道这只御猫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众人离开铜雀台,匆匆返回了京兆府,衙役得了嘱咐,凡有客人拜访,一律挡驾不见,四大侍卫与展昭四下守住风口,包希仁与公孙策进了屋中,检查了一番,确认四下无人,他们才开始讨论今晚发生的事情。
官场之上,官员与幕僚的关系很是亲厚,包希仁与公孙策相交多年,名为主从,实际亲如兄弟,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大风大浪,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所以包大人才会将今晚铜雀台之事对公孙策据实以告。
听完之后,公孙师爷已经变了脸色。
他感觉颌下一痛,几根胡须已经被无意识地揪下,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公孙策上前一步,抓住了包希仁的袖子:“东翁,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您可千万不要冲动!”
包希仁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包希仁若是袖手旁观,那还是包希仁吗?”
公孙策也深知东翁秉性,叹息道:“可……可这着实……”
包希仁淡淡道:“我是京兆尹,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我失察于铜雀台之事,理应弥补过失,更不能坐视孙朗借题发挥、设下私刑……”
公孙策叹道:“为了那些为富不仁的罪大恶极之徒,东翁要豁出命去吗?”
“这不是为了他们,这是为了江山社稷,有罪就要按照律例来论处,而不是因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喜好来随意改变,否则,久而久之,国法的威严何在?人治终究是不如法治的……”
包希仁说到这里,轻轻地按住了胸口,苦笑道:“我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公孙策身子一震:“东翁……”
“三千功名,八千日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毕生所学,十数年寒窗苦读所思所信……唉……”包大人苦笑道,“世事无常,命运莫测,这天地的至理穷究无数而凡人不可得,所谓知也无涯,谁能将所有的事情都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到底,我辈读书人,只求一个无愧于心便是了。”
公孙策没有接口,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但他知道,东翁的内心正在摇摆,他的一些信念已经发生了动摇,只是他依然选择恪守职责,他只求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