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上将军孤身一人面对着传旨太监与皇城宿卫,他显然已经保持了最大的克制,没有干出让太监再跪传圣旨的惊世骇俗之事——当然,也不要指望他会跪就是了,他甚至连案台香炉之类的都没摆。
传旨的太监自然是眉眼通挑的大宦,保持着尊敬的姿态与适当的疏远,既不会亲近,也不会失礼,他对神策上将军近乎于跋扈的怠慢视若无睹,念完圣旨之后,恭敬道:“上将军,请接旨吧?”
虽然这样说着,可他心中却在提心吊胆,宫中的红人总会有些灵通的消息渠道,作为天子近侍,他实在不想跟眼前这人扯上任何关系,只希望一切能够在风平浪静中完成,千万别节外生枝。
可惜,他还是不了解孙朗。
这厮早已经放弃治疗了,简直像是个武功天下第一的孩子。
“请你转告陛下,我一定会去的咕。”
虽然是这样说的。
但神策上将军动作凝重地将圣旨接过,表情很平静,仿佛捧起了陈独秀先生的奖杯,装着深沉的逼,慢慢地,将手中的圣旨单手举过头顶。
传旨的公公与皇城宿卫们摸不着头脑——这是干什么?这只是一道请你明天上朝的旨意而已,又不是给你兵权、命你出征的诏书,你举给谁看啊?
然后,在他们的注目下,神策上将军突然就露出了比较带感的健次郎表情,深吸了一口气,暴喝道:“起——事——”
三千万头草泥马以长河奔腾之势冲击了传旨队伍的心灵,太监与诸宿卫被这一声大喝吓得差点飞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啊,好爽。”
然后神策上将军就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别怕,我就是说着玩玩的。”
“……”
妈的,朝廷重臣都这么会玩吗?开玩笑啊!
这一瞬间,不知有多少人在心里破口大骂。
然而上将军并不在意,他他很平易近人地拍了拍传旨太监的肩膀,微笑道:“这位公公倒是眼生得很,你知道的,我刚回帝都,很多规矩都不太懂,我听说宫中有公公传旨之后,按例是要给钱的……”
确实有这规矩,传旨大概是皇城宦官所喜欢的美差,这是他们可以狐假虎威的时刻,哪怕被宣旨的大臣有多么高的地位和多么大的才干,他们都会对传达旨意的使者客客气气的,至于给红包小费,已经是题中应有之意了。
但……谁他妈敢收你的银子啊?
那公公闻言打了个寒噤,快速道:“杂……不,奴婢哪儿敢收上将军的银子啊?能够得见尊颜,就是最大的荣幸了……”
孙朗露出讶然之色:“诶哟,你还想收我的银子?开什么玩笑啊,我说的给钱,是你给我钱啊。”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见了鬼了!
这位公公的表情第二次崩坏了,他妈的,大臣向传旨太监公然索贿,简直是倒行逆施,礼乐崩坏,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开玩笑的。”孙朗笑眯眯道,“我还不缺那点钱,你不用找了,看到这座园子了没?铜雀台,京师第一妓院,天下风月无双。有些宵小之徒造谣说,这妓院背后,是陛下在控股,我上去就是一巴掌,他妈的,净放屁,这铜雀台的董事长兼唯一股东,难道不是老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