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来走一遭的。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他必须来。
这就是机会。
他前日突袭铜雀台不说,还危言耸听、扣下了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说什么有天魔余孽,行那骇人听闻之举,居心着实叵测,而且这厮在铜雀台中刮出一堆黑材料,真真假假,连哄带骗,这事儿居然还真被他做成了——所以,铜雀台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必须要解决。
而此次早朝就是机会。
孙朗孤身来到帝都,手下必然缺人,尚未来得及召集人手,所倚仗者不过是昔日部下,一旦他们参加朝议,那铜雀台的防御就会前所未有的薄弱,这就是执行秘密行动的良机……有很多蠢人都念念不忘要将铜雀台地宫中的证据焚烧殆尽,只需要稍稍暗示一番,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做。
而孙朗如果不来参加朝议……就像现在这样。
那数不清的攻讦就会汹涌而来,毕竟他是臣子,一个臣子失约于君王的召唤,即是欺君抗旨的罪过,就算你官职再大也没用。
所以……你要怎么应对呢?
——不管了。
帝姬想了片刻没有丝毫头绪,随即她就将这淡淡的犹疑扔到一边,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如果你想不到对方的应对之策的话,那就不用管了,继续狂攻推进就是,一直打到敌人无从应对!
她朗声道:“法不容情,臣奏请陛下惩此惫懒之徒,以儆效尤!”
不管你有什么应对之策,不管你有什么翻盘之法,所谓君无戏言,一旦父皇开口将此事定性,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把这事翻过去!
于是一众马仔与保皇党盟友们也附和道:“请陛下明察!”
皇帝缓缓道:“那众位爱卿,神策上将抗旨不尊,朕应该如何惩处啊?”
就在这时,庞籍出列朗声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声音洪亮,刹那间压过了满殿的低语与斥责。
房乔回头淡淡道:“武御史觉得有何不妥?难道堂堂朝廷大将,面对君王传召,也可以偷懒耍滑、藐视廷制吗?”
一边的安卓阴阳怪气道:“幸亏京兆尹是包大人而不是你房大人,否则一年下来五百桩冤案都是少的。”
杜克明淡淡道:“安将军有话,不如直言。”
安卓笑了笑:“莫说涉案者乃是神策上将、当朝英雄,便是普通的小民涉嫌犯法,也有在公堂之上自辩几句的权力哩,而今上将军其人未至,他迟到的缘由,失约的内情,在场诸位,又有谁人知道?”
“谁人都不知道。”
“不明事理,不问情由,甚至连当事人还未现身,各位大人就群情激愤、喊打喊杀,此等审案之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在场的诸位大人若是为一县令,不知有多少无辜涉案百姓都要被隔空判死,何况被你们指责的人还是功勋、担当、荣誉和声望都远超尔等的天元大将、当世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