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尖声道:“陛下奉天牧守万民,是苍天之子,你身为臣子,当效之以忠,君有所失,你当尽心劝谏,做臣子的,怎能染指皇位更替!”
孙朗暴喝道:“如果这一切都是陛下所为,那他已经无药可救了!有臣子无才无德,尸位素餐,君王自可惩处,而君王若是残暴无道,昏聩无行,我等大臣也应顺应社稷民意,代苍天惩此逆子!”
“诸大臣爱惜羽毛,不肯失了君臣恩义,我孙朗没心没肺,替天行此道,固所愿也,义不容辞,你说我废皇帝,倘若皇帝真是无德无行、残暴阴险,那我便是尝尝这废立滋味,你又能如何!”
皇后厉声道:“孙朗!你这是要造反吗!”
神策上将冷哼道:“堂堂国母,也只会虚张声势、给人扣帽子吗?既为皇后,居深宫读经嬉戏,每日被太监宫女跪拜,听各路妃嫔奉承,高高在上看各路宫斗心计以付一笑,这才是娘娘该过的日子,而不是在朝堂之上撒泼尖叫、胡搅蛮缠,被众臣所轻所鄙,平白弱了皇家的声势。”
皇后怒发如狂。
孙朗见她眼中流露出愤恨杀意,若无其事道:“皇后娘娘又要打我了,左右几位大人,麻烦拦一下,我出手向来没轻没重,别失了皇家的体面。”
这句话算是点爆了炮竹,皇后娘娘的理性正在逐渐蒸发,她望着满朝沉默的文武官员,总算亲身体会到了为君者的不易——这满朝朱紫,尽是狼心狗行之辈,每个人都惦记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更无一个忠良!
她环视左右,尖声道:“持械内侍何在!与我拿下这叛逆贼子!”
孙朗不抬圣剑,不动声色,甚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好教娘娘得知,臣在天元战场上戮魔如麻、斩获无算的时候,娘娘您还在宫里绣花呢,我曾执掌天下兵马总权节杖,以功勋拜神策上将衔,天元大将,一品武勋,想定我的罪过,不仅要开大朝议论断,还得祭宗庙禀告历代先帝,并不是区区一介内宫女子可以随意定夺的,这是帝国的规矩,你懂了吗?”
他越是心平气和,皇后娘娘的怒气就越发狂暴。
堂堂国母此时就像是一个寻常的泼妇一般,本想凭着女人的身份与胡搅蛮缠的厮打让对手退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引以为傲的泼妇骂街法没了作用,女人的本能令她无师自通地转换了手段。
她气得双目通红,泪光滚滚,望着阶下诸臣,大声道:“诸位都是陛下授封的大臣,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乱臣贼子欺辱我这一介妇人吗?”
不等有人作答,孙朗语气转冷:“我最后一次警告娘娘,身为当朝皇后,一言一行代表国体,不要信口雌黄、侮辱当朝重臣,没有依据,没有证据,你凭什么张口反贼闭口乱臣,人臣不可轻侮,你若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我们就再讨论一下废后的事儿。”
“……”
“……”
麻木了,大臣们的心脏都已经麻木了。
无论神策上将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他们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他们只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够他们吹一辈子的。
皇后厉声道:“诸位大臣,你们的气节和忠诚呢?孙朗一介人臣,在朝堂之上、众臣面前谈论废立帝后之事,这是一个臣子所该做的事情吗?我只看到了飞扬跋扈的权臣一手遮天,其余诸子,讷讷不敢言!”
孙朗缓缓道:“皇后,您出身高贵,一呼百应,不懂得一些人间的道理,巨臣再教您一个乖,下次求救的时候,求救的对象不能是大范围的一群人,得精确到某个人身上,因为一个人处于群体之中的时候,那他身上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都会被冲淡,大家都在等着别人出头。”
“其次,皇后娘娘,我不知道你是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心虚。”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