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白发苍苍,身材矮小,但精气神很好。身上所穿的灰色和服,一尘不染,长袖中露出了攥紧的拳头。
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报纸,整个人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在生气的样子。
三木和也扶着美纪奶奶坐在沙发上,走到老爷子面前,鞠了一躬,正色道:
“您好,我叫三木和也,今年还是国中三年级的学生,日前,有想过去明年银杏学园上学。”
低头见,他注意到桌上的报纸首页,有一行特大的字——银杏学园校长卷款私逃,疑似即将倒闭!
三木和也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看来,校长跑路这件事,对浦久一家造成的打击,比想象中更大呢。
浦久老爷子抬头看了三木和也一眼,重新低头盯着桌上报纸,非常冷淡的说道:
“国中生到我家来干什么?想知道学校会不会就此倒闭吗?”
“如果实在担心的话,就去其他学校吧,好学校那么多,也不差这一所。”
很明显,这是气话。
不过,就算他说的更过分一点儿,三木和也也不会在意的。
毕竟,换位思考,如果自己遇上这种事,肯定也会生气很长时间。
三木和也闭上眼,整理了一下至今得到的线索,认真的说道:
“浦久先生,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一直想去银杏学园上学了。”
当然,这是毋庸置疑的假话。
“最初,是因为家在附近,银杏学园称得上离我家最近的高中,走路二十几分钟就能到校。”
“如果用跑的,十分钟就能到达。”
这话,半真半假。
毕竟,自家也刚搬家没几天。
二十七、八分钟,确实可以走到。
但十分钟能不能跑到,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后来,随着很多邻居、熟人从银杏学园毕业,我更加坚定了想去那里上学的决心。”
“我有个名叫鉴纯音的表姐,现在就在银杏学园上学。”
浦久老爷子突兀抬起头,迟疑着问道:
“鉴这个姓氏并不多见,你…认识鉴纯一郎吗?”
“嗯,鉴纯一郎是鉴纯音的哥哥,也是我表哥。”
“纯一郎…现在还好吗?最近一直没听过他的消息。”
“表哥他从大学毕业后,找不到什么感兴趣的事情,宅在家里,成了一个家里蹲。”
“这样啊……”浦久老爷子一件落寞的说道,“我果然不适合教书育人吗?”
“唉……”
他叹了口气,看着桌上的报纸,缓缓开口:
“年轻的时候,我是一个教书的穷教师,每天为了备课忙前忙后。那时,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批改作业。”
“看着学生一步步的成长,掌握到更多知识,我就会感觉很欣慰。”
“后来,我由于得罪了某个家里有关系的学生,被学校辞退,找不到工作,开始试着经商。”
“中年时期,我从无到有,新建了一所学校。刚开始,校长一职由我自己兼任,有过担任教师的经验,学校发展的也还可以。”
“但后来,逐渐上了年纪,精力不济,已经不可能再向过去年轻时那样,在学校和公司来回奔跑。”
“于是,我就将公司交给儿子,将学校交给一个信任的教师。我自己,虽然着理事长的职务,但对学校的事情,已经逐渐没怎么过问了。”
“只是,没想到,会被信任的人背叛。”
“长崎那个家伙,从几年前开始,我就听人说他手脚不干净,经常克扣工资、挪用公款。”
“不过,他并不好色,胆子也小,挪用一些小钱,很快就会还回去,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学校那种地方,如果让一些衣冠败类的人去当校长,还给很大权利,那对谁都不是好事。”
浦久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久久无言。
三木和也迟疑着问道:
“那个校长到底卷走了多少钱?对学校影响大吗?”
浦久老爷子攥紧拳头,又重新松开,重复了几次之后,叹息道:
“他卷走了大半的学费,总计三十亿日元。”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啊……我倒是能拿出来,但,已经没必要了。”
“银杏学园,凝聚着我三十二年的心血,但经过此事,信誉大降,想要重新振作起来,非常艰难。”
“我这两天其实一直在考虑,银杏学园还有没有必要存在。”
“但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