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异族踏入中原一步。”蒙毅沉声道。
“如果中原内乱,皇子争位,六国叛逆阴谋复辟乱糟糟的闹成一团,即便是帝国精锐逐鹿万里草原,我们能有胜算吗。”将闾笑问道。
蒙毅垂首不语,好半晌才道:“这件事我会上书陛下。”
将闾点点头:“这件事让父皇解决也好,我们的任务是消除帝国之患,而农家有十万之众,一旦揭竿而起后果不堪设想。”
“农家之事,臣实在是毫不知情。”蒙恬坦然道:“太子不相信蒙恬。”
将闾轻笑摇头:“一日为兄,终身为兄,我怎么可能不相信大兄,但不拨开这层迷雾,我们就找不到真凶,也就不能放心驰骋草原。”
蒙恬也是轻轻一声叹息,内忧外患,本来就是兵家大忌,所以嬴政才派出当朝太子总揽桑海政事,并且让一个帝国宰相和蒙恬协助。就是要以雷霆之威,将复辟势力一扫而空。然后在决战草原。
“匈奴这个民族,从地域上讲,是不可能臣服大秦的。”将闾笑道。
“这是为何。”蒙恬有些惊讶。
“阴山草原虽然水草丰美,牛羊成群,还有骏马。但是草原并没有先进的文明,或者说他们和当年的大秦一样,每年都要承受白灾和黑灾。白灾是大雪,黑灾是风暴,他们不懂的修建城池,为了生存下逐水草而居,牧养牛羊马匹,但是一旦遭受灾难,势必要洗劫中原,让自己活下去。”将闾声音带着一丝冷酷:“而且他们也羡慕中原富华之地,一旦进入中原,必定大肆洗劫,到时候的灾难比起大秦吞并六国的战争还大,还残酷。”
蒙恬常年戊边,这种事情自然清楚,让狼不吃肉,那狼只能饿死。这和当年大秦发动六国战争的原因完全一样,没人愿意饿着肚子和匈奴干仗,而让中原内陆的几个国家享受没有战火肆掠,反而合纵将大秦弹压在弹丸之地。自己却享受钟鸣鼎食之乐。
将闾在和蒙恬谈心,颜路却有点失魂落魄,和胜七—战,颜路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受伤,而且还伤在后背,虽然筹备精密,但是这种出乎意料的事也让他措手不及。
提前准备的替死鬼可以被自己一剑刺中小腹的,而伏念那怪异的眼神,让颜路心中更加忐忑。
而这件事一旦被李斯察觉,那种可怕的后果,想想就让颜路不寒而栗。
现在行事的主动权全都落在了将闾手中,这件事弄不好,他就会粉身碎骨,被蜂拥而至的大秦虎狼咬个粉碎。
颜路的脸色阴沉,半晌才看着华丽的屋顶承尘:“难道上天都在帮他,我让隐藏在朝堂上的大臣,告他贪恋阴阳家众女的美色,滞留桑海不归,以嬴政冷厉的作风,应该严惩才对啊!为什么被驱逐的反而是扶苏,这小子终究坐稳了太子之位。”
颜路虽然聪明,但是从来就没做过朝堂一天,并不了解帝王心术,更是错估了现在的形势。
而将闾贪恋女色无德,即便是不废除他这个太子,也必定予以严惩,以儆效尤。现在大秦虽然广有四海,朝中也风平浪静,鼓动赢氏皇族上书册立皇后,就会形成嫡庶之分,从而引起帝国皇子内斗。
但是现在,嬴政对将闾贪恋女色视而不见,甚至连一句责备都没有,反而变成了谁想争夺大位,所有亲族必须远离朝堂的局面。
没有皇子之间的内斗,没有朝堂重臣的内耗,还怎么推翻大秦这艘巨大的帆船,那需呀多大的风浪啊!
颜路也没想到事情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而这种变化也对反秦大业越来越不利,心中的苦涩意味越来越重,忍不住举起酒壶。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他一向很自律、很节制,平素也是只喝茶。不饮酒,可是现在,他觉得什么都入口无味,只有这酒……
虽然烈酒入喉只觉其苦,却已是他唯一能下咽的东西。
颜路修长的五指攥紧了酒壶,就像掐住了某人的咽喉:“只有想办法杀掉将闾,才能让朝堂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
竹园,虽然已经是隆冬,但是竹叶依然青翠,随风摇曳。
倚山就势用竹木搭建了几间精舍,里面寒梅飘香,一株巨大的梅树下有一方平整的长方形青石,青石上摆着一张棋盘,两侧各有一人盘膝坐在蒲团上正在下棋。
虽然藏书楼被一把火烧了,但是荀夫子和楚南公谁也没在意,就像是一对赏梅下棋的隐士,但他们手中拈着棋子半晌不动,却只低低交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