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也没请他坐下的意思，站定身子，扭头对淳于衍低声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的来意我很清楚，东郡风云骤起，马上就要发生极大的变故，所以这种时候，做得多错的错，一旦被人抓住把柄，神仙也救不了你。”

淳于衍急道：“大人，那神农堂。”

秃鹫微微摇头：“我们来东郡，只为了求财求名，和神农堂那帮亡命之徒截然不同，我们能够提供他们行走江湖的良人证从中谋利，但是，没了神农堂，田氏四堂同样要将我们当成上宾，朱家太猖狂了一些，早晚会酿成大祸。

所以我警告你，这种时候，安分守己才是王道，这浑水有多深，连我都摸不着底儿，所以，现在远离神农堂等待这场风波平息，将来自然少不了咱们的好处。但现在，只家自扫门前雪，别管农家瓦上霜。”

淳于衍焦虑道：“大人是否知道，魏国公子魏咎的死讯了。”

“什么，魏咎死了。”秃鹫眼中寒光一闪，一股杀机在内室弥漫：“他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淳于衍一愣，他还不知道魏咎死了，这么草木皆兵做什么。不敢怠慢，连忙将魏咎的事情讲述一边，顺便将亥下田氏四堂吞并四岳堂，田虎，梅三娘一起现身的事情说了出来。

秃鹫拍着额头，在房间中转来转去，自语道：“好可怕的手段，农家果然要完了。”

淳于衍眼都不眨的看着他，忍不住问道：“大人，你知道究竟出了什么是，眼下我们怎么办。”

他正在犹豫是不是将昨晚花影闯入自己家中的事情说出来，不过，看到秃鹫身上骇人的杀机，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秃鹫豁然转身，眼光烁烁的盯着他：“魏咎是魏国的逃亡王族，我们不能和他沾上任何关系，迅速消除和他联系的所有证据，或许东郡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发生了，所以，将所有的账本全部销毁，一旦这些证据落在别人手中，即便是郡守大人恐怕也保不了你。”

淳于衍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胆战心惊的追问道：“大人，神农堂只不过是一群苦哈哈，这些年郡守府从中收取了不少好处，田氏四堂吞并四岳堂的赌场，已经让我们损失不少，难道郡守府就不能派兵剿匪。”

“剿匪。”秃鹫冷笑：“谁是兵，谁是匪，怎么剿。郡守府只有民政大权，龙虎骑兵指挥权已经落入章邯的手中。那是天子近臣，郡守指挥的动他吗？”

淳于衍打了个冷战：“究竟是那位大人物看上了亥下，连郡守和大人都这样忌惮。”

秃鹫冷哼一声：“忌惮，我也配用忌惮二字，我要是到了霉，绝对不是有人想对付我，那是因为我躲的慢，当了遭殃的池鱼，我告诉你，我现在恨不得逃到天涯海角，要不是……”

即便身在内室，他也好像担心隔墙有耳，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低声道：“要不是我是郡守大人的亲信，有些事绕不开我，所以，庙堂之上有人提前跟我打了个招呼，不然，我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淳于衍知道秃鹫的来历，这个人当年遭遇了一连串的变故，心性沉稳冷静，绝不是大惊小怪的人，现在事情被他说的这样严重，那么事实的真相一定比他说的更加严重。

淳于越毛骨悚然，但是他想不明白，亥下船运对他来说获利丰厚，但是对高居庙堂上的权臣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就不屑盘剥，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问我。”秃鹫苦笑：“我也是一头雾水，而且，我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个大人物盯上了东郡，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究竟要用什么手段。”

“难道是为了荧惑星核。”淳于衍疑惑道：“但那东西只对农家有用，对我们来说只是一块带来霉运的石头。”

“农家之事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秃鹫叹息一声：“我们所处的位置，注定我们看不到长远。在蝼蚁眼中，一棵草就是参天大树，一块石头就是难于逾越的高峰，一条细流就是汪洋大海，所以，它根本就不知道，参天大树究竟是什么样，一座山究竟有多高。”

淳于衍听的六神无主，在他眼中，秃鹫就是参天大树，而郡守就是那座难于攀爬的高峰，但现在他竟然将自己比喻成了一只蝼蚁，那自己是什么，一股莫名的恐惧弥漫心头。

淳于衍颤声道：“大人，那……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秃鹫狠狠地道：“现在我们两个已经是一条绳子上栓的两只蚂蚱，要不然我根本就不会和你说这番话，你听了就当耳旁风，一句也别记住，要不然，不等别人宰了你，我先取了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