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和丞相大人同意,这件事和太子绝无干系,臣身为廷尉,不敢枉法,回到咸阳之后,当向皇帝请罪。”姚贾也拜倒在地。
“臣身为御史大夫,而且一意孤行开墓,和旁人绝无关系。愿意承担陛下雷霆之怒。”冯劫也拜伏在地。
胡毋敬看着群情激昂,甘愿领罪的诸位大臣,眼眶也湿润了,跪伏在地:“臣身为大奉常,亲眼目睹了墓中藏书,孔氏一门当有诛九族之罪。”
扭头看向身后的薛郡郡守:“将石墙之中的藏书搬到墓中来。”
众人心中一松,说实话,让皇帝陛下按照帝国律,诛杀众臣的九族,是不可能的,但是,最轻的也是发配边疆,从此与庙堂无缘。
胡毋敬这个办法,却是极好。
将闾摇头一笑,郑重一拜:“诸位大臣对将闾的回护之情,将闾心领了,但是,这件事情乃是将闾主导,将闾身为帝国储君,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臣以为奉常言之有理。”李斯郑重道。
“人在做,天在看。”将闾笑道:“芸芸众生,众口难堵,大军进入孔里,很快就传遍天下,各种谣言会络绎不绝,不管找没找到证据,将闾都会首当其冲,既然是这样,何必连累众位大臣,诸位都是帝国肱骨之臣,撑天支柱,任何的损失,都是帝国之祸,反而是将闾,父皇绝对不会诛杀,至多发配边疆而已。”
他说的轻松,但是众臣心情越发的沉重,将闾走到案几之旁,看着硕大的酒桶颇为好奇,打开酒桶嗅了一下:“好酒,没想到孔夫子死了,还能享受这等美酒……”
说着,拿起案几上的酒勺,舀出一勺一饮而尽,品咂着笑道:“果然是兰陵美酒,来,诸位也品尝一勺,以免到此之后空手而归、剩下的依然留给孔夫子。”
众臣迟疑,李斯再拜:“启禀殿下,臣以为奉常之言在理。”
将闾摇头:“李斯,你何其迂腐,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才能百炼成钢,其实,就是找到证据,别人也可以说没有,区区太子之位,别人趋之若鸿,但是将闾却从来没放在心上,诸位,何必愁眉苦脸,今日陪将闾一饮,权当为我送别。”
他生性洒脱,从来都视帝位如虎,-心想要成为大秦之帝,只不过是了保护一群爱侣。
姚贾郑重摇头:“太子虽然这样说,但是开墓之人却是老臣,老臣身为大秦廷尉,执掌帝国律法,岂肯因为自己犯罪,连累太子。”
“姚贾啊,你我相交也有多年,这几年我孤身在外,游历帝国各郡,亲眼见证了廷尉府执法严明,帝国天下,不能没有你这样的好廷尉,所以,这件事,大家都别争了,第一,我是当朝太子,亲临此事,诸位的地位没我高,官职没我大,争来争去,反而让别人笑话。”
拉过姚贾,将酒勺塞进他手中:“来,品尝一下孔夫子的百年老酒。”
扭头看向众臣:“都别愁眉苦脸了,帝国最边远的地方,不过是岭南和九原,对这两个地方我都极为熟悉,而且,边关众将也都是我的好友,不管被发配到那里,都权当和他们团聚一下。”
“臣领旨。”李斯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抢过姚贾手中的酒勺,大口的饮了一口,众臣依次上前,火辣的烈酒入腹,却好像没有感觉,眼眶之中都蓄满了泪水。
和诸位皇子比起来,将闾九岁领军,挑起韩国内乱,征讨燕国,大战楚国,建国之后,又不避危险,驻守桑海剿灭乱党,而东郡的凶险,比起桑海更胜百倍。
其余的皇子和他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国有如此太子,才是昌盛的基础。
而将闾的担当也让众臣铭记在心。
将闾继续在孔子坟冢转悠,走到榻前,撩开丝绸垂帘,摇头一笑:“儒家崇尚钟鸣鼎食之乐,孔夫子即便是死了,也念念不忘。”
走到箭架前,拿起上面的箭矢,挽弓射箭,箭矢顿时没入了石壁之中,惊奇道:“没想到孔夫子和今天的酸儒不太一样,竟然能够拉开如此的硬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