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敏幽幽一叹，忽然听见身边脚步声想起，扭头望去，却是右贤王乌菓穿着一件牛皮轻甲，大步走了过来，打扮十分粗犷，那一头乌发挽在他宽宽的肩侧，发梢还在垂着水滴，显是刚刚沐浴过。

诺敏连忙转身，露出一副恭敬之色：“左贤王。”

乌菓笑道：“不必拘礼，你在狼族虽然是头曼的奴隶，但是在东胡，却是尊贵的月狼公主，大单于对大巫信赖有加，你也是本王尊贵的客人。”

“多谢右贤王。”诺敏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乌菓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月狼公主行的是中原礼节。”

诺敏心中一惊，故意露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是啊，我曾经分明潜伏在雁门，如果不会中原人的礼节，早就暴露身份。”

乌菓沉吟道：“听大巫说，诺敏姑娘修为惊人，曾经刺杀过大秦太子。”

诺敏看了他一眼：“是，只可惜，大秦太子身边扈从太多，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这才功败垂成。”

“公主出口成章，似乎学过很多中原人的诗书。”乌菓笑问道。

诺敏有些惊讶，这个乌菓不似他表现的那种粗狂，反而心细如发，从自己的礼节，言辞就可以找出破绽。现在否认是没用的，坦然道：“正因为我对中原人了如执掌，这才有了刺杀大秦太子的机会，要不然，他岂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草原女人接近吗？”

“这样说来，公主见过这位太子了。”乌菓笑问道。

诺敏委屈道：“我在上将军府，做过很长时间的婢女，被他呼来斥去，自然是见过的。”

“公主这样美丽，乃是我草原上的明珠，难道他就没……”乌菓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诺敏脸上的笑容淡去，讥讽道：“我是刺客，不是人尽可夫的女子，东胡虽然保留着草原习俗，但是月狼一族可没有。”

乌菓大笑：“你只不过是生存下去的一种方法。月狼一族与狼为伍，自然明白草原生存的残酷，难道公主认为，狼比人凶恶吗？”

“当然不。”诺敏冷声道：“狼只有饿肚子的时候，为了活下去才会捕杀猎物，但是人不是，人会为了权力去杀人，为了财富去杀人，甚至为了有趣去杀人，所以，在狼的眼中，人比狼还残忍。”

“公主去了一趟雁门，就明白了很多道理。”乌菓撇了她一眼，笑道：“东胡和狼族是草原上最强大的部族，极是敌人也是盟友，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大秦。”

“这些军国大事，我不懂。”诺敏淡淡道。

“那本王就说点你懂的。”乌菓负着双手，在山坡草地走了几步，面向中原站定，他身材魁梧，披甲也极为精致，睥睨之间颇具豪气：“边疆战事，虽然是狼族首先屠灭了龙城，这才惹怒中原皇帝，派出大将军蒙恬率军出征，夺回龙城之后，中原却并没有停止往边疆增兵，这才有了青龙太子出战雁门。

上千年来，草原和中原战争不断，但那都是为了掠夺而战，夺取足够的衣食，草原人就会自动退去。

但是什么时候，中原王国派出一名太子主持边疆军政了。

六十万大军陈兵边疆，难道是为了打败狼族，你错了，青龙太子的目的，是占领草原。”

他叹了口气：“公主，大秦不断的发兵北上，他们是为了吃还是穿，都不是，我草原牧族，比起大秦穷困百倍，大秦出兵只为了开疆扩土，建一世功勋，为帝王头上增光添彩。可我们呢？

草原牧族为了挣一口吃食，每年都要游牧千里，即便是这样，我们也不能丰衣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