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让他毛骨悚然，按照道理说，盖聂性子并不激烈，算是一个与人为善的老好人，无论如何，是练不好以霸道著称的百步飞剑的。

这和文如看山一个道理，剑势胜在招招玄奇，奇峰突兀。

所以卫庄用剑是一种黑云压城的宏大，是万骑推进的催伐。

而百步飞剑却是掠过人间的一抹惊鸿，只见其影不见其剑，剑过而喉断。

但现在盖聂使出的百步飞剑，尽是一些鸡犬相闻，夫唤妻叫的烟火气，就像是两夫妻打架，动嘴不动手，给人的感觉就是烦人。

剑如其人，盖聂妙手捻来，却也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渊虹是断剑，残虹是戾剑，剑刃轻薄也更加灵巧，却更加的圆熟刁钻。

这就是盖聂从百步飞剑中加入了自己对剑道的领悟，我本凡人，何必凌仙。

而剑的速度也和真气从丹田过三百六十五窍穴一样，一气八百里。所以，残虹短剑在玄翦四周倏忽而去猝然而至，同样走了八百里。

玄翦却知道，盖聂是借剑气疗伤，剑气一气八百里，就等于打通了他全身窍穴，而剑刃最远处三里开外，最近时擦身而过，不知疲倦的来回，或画弧遁走十几丈，或直线飞掠，并无定律，无迹可寻。

所以，明知道盖聂在积蓄实力，他也只能等。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剑会化虚为实，夺命断喉。

直到第九次，残虹短刃擦喉而过，在他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血丝，才终于劈下了一剑。

剑(bdbj)刃划过空中，好像劈中的是一段残影，但空中陡然传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而终于吐出心中浊气的盖聂，伸出双指，残虹短剑骤然飞灰，以手为剑柄，双指为剑鄂，残虹为剑刃。斜指玄翦。

玄翦脸色凝重，他不怕剑在飞，却怕剑在手，而且是盖聂的手。

残虹在手，指向的却是玄翦的咽喉。

剑客不畏生死，也不惜让爱剑折断，但却需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而战。

捏住剑刃，盖聂轻声道：“是绝一生死的时候了。”

他伸出左手，在残虹剑刃上轻轻一抹，残虹剑刃似乎在暴涨，但是玄翦却知道，长得是剑气，而不是残虹。

他是要以剑气做剑。

看到这一剑，就连将闾都耸然动容：“他偷师我的聚气成刃。”

将闾也感觉到一阵牙疼，盖聂是他的良师益友不假，所以他平时总是费劲心机，旁敲侧击的打探百步飞剑的玄妙。

却没想到，自己压箱底的东西，被人悄无声息的偷了，如果不是盖聂和玄翦战到这种地步，他一辈子也休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