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到铁门峡谷,不管是谁阻路,只有一死。周文必须死,李强必须死,吴若兰想要做那种蛟蟒入海的勾当,也必须死。
周文一语道破天机,死结必须死解,他们不死,死的只能是将闾,毁掉的是大秦基业,任何的优柔寡断和慈悲心肠,都无疑是在自己心口上刺一剑。
大秦太子不是天注定的,大秦二世也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这个看上去很没道理。但是,不管是将闾还是嬴政,都心中了然。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十五个皇子雅雀无声,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敢。嬴政赐死扶苏,就是一个沉重的警告,驱逐胡亥,又让他领军,就是让他成为将闾手中的刀,将来有人敢谋逆,下毒手的就是胡亥。不让将闾背负杀亲灭族之~恶名。
将闾也不想走到那一步,但天下事,又有谁能算的-清楚。
将闾走的并不快,宓辛已经从他身上飘落,跟随在左侧,潮女妖策马而来,下马步-行跟随在右侧。
三人身后,是以朱家为首的六百影密卫。
而在他的对面,却是金鳞为首的一千骑。
将闾脚步徐徐,走到影密卫和凌波水盗绞杀的战场,脚下是一具战死的影密卫轻骑尸体,死不瞑目。显然曾经下马步战死战过,又给敌骑斩去了握有百胜刀的胳膊,胸口被战马践踏,血肉模糊。
将闾蹲下身,拂过他的眼睛,仓促一战,影密卫死两百,金鳞身边的铜刺也没剩下几个,战场上,自持勇武的武者,一旦陷入泥潭,往往比训练精良,懂得相互配合杀敌的兵卒死的更快。
铜刺侍卫全都死绝,一个都没剩下。
将近六百骑的影密卫,依然可战,但是凌波岛水盗已经失去战意。吴若兰依然站在山顶,身边是李强和一名全身铜甲的尸奴将军。也不知道是等帝俊赶到力挽狂澜,还是认命。
先前周文以混沌镇压阴阳,许多人见到他被剑刃分尸的一幕,自古以来,就是以生死论英雄。
将闾能活着走出来,吴若所部的下场显而易见。
但将闾依然没有掉以轻心,葫芦谷那边,依然没有任何的军情传来,那怕有申裘,公孙蝶儿,率领一万二千虎贲增援,未必能拦下一心逃窜的吴芮。
照理说,帝俊应该露面了。
将闾站在疆场,双剑隐于肘后,看向一望无际的绵绵青山,帝俊是在等下一场鹬蚌相争?也对,她的耐心一向好到令人发指。
吴若兰身形袅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将闾,你真的要斩尽杀绝吗!”
“自古岭南,就是中原王朝必定征缴的南夷。”将闾徐徐道:“而岭南巴蜀,也始终孤悬在中原之外,大秦付出了三十万将士的生命,才将岭南归于中原版图。
十年之间生聚,岭南才恢复了人气。但是吴芮不死,那怕他孤悬海外,一旦中原王朝疲弱,势必酿成大患。”
吴若兰冷笑:“你也知道,中原王朝有疲弱之时!”
将闾一笑:“问题是现在的大秦并不弱,即便是孤战死于此,良将也足有千员,兵卒百万,秦人那怕百战,也不会留下后患的!而想要孤的命,也需要拿你的命来换!”
吴若兰自嘲一笑:“一个南夷女子,性命什么时候能和大秦太子相提并论了。”
“上苍唯一的公平,就是赐予了每一个人一条命!”将闾笑道:“所以,命无分贵贱!而人分贵贱!”
“那我的人是贵还是贱!”一声清越凤鸣,百尺高崖之上,多了一个青袍红甲男子。
她御剑悬停,衣衫飘摇,刹那之间所有人为之失神,没想到,一个男人也能有倾城倾国之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