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斯又开始像之前那样大吼大叫起来，他爷爷杰克的记忆和他自己的碰撞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刺激。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自己情绪和心理上的排斥。

他主观上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和爷爷骗他这件事，心理就抗拒。结果比石锤还铁锤的爷爷的记忆摆在他面前，除非他是个傻子，不然也知道该不该相信了。

这种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煎熬让他睚眦欲裂，这时不可视之手的束缚已经松开。但他并没有攻击李林的想法，剧烈刺激下，他竟然一头朝地上撞去，要自杀！

“噗！”

平头脑袋直接扎进了土里。

李林看着，心道这小子不会傻了吧？一个八九十级的身体靠脑袋撞地自杀，这不是搞笑呢么。

“你冷静点。”他说，“这么死掉不觉得不值吗。”

他的话直插核心，如果这个时候自杀，那马库斯的人生才真的是悲剧。浑浑噩噩的活了一百多年，一直生活在欺骗中，什么有意义的事都没做就死掉，确实不值。

马库斯猛地抬起头，带起一片灰尘，他一把揪住旁边还在精神恍惚的杰克，眼眶通红，泪流不止：“为什么要骗我！说啊！”

“马库斯，你……”

老杰克看着马库斯的样子，想到了什么，又看了眼李林，嘟囔了句：“精神……”他脸色苍白如纸，“你都知道了。”

杰克没想到这个新来的玩家还有这种恐怖手段，一时间已经绝望。在马库斯这个最强战力失效后，他已经没有任何对抗李林的方法。

更不要说，他现在甚至可能会被他自己的王牌——杀死。

“孩子，你要是想为你父亲复仇就动手吧。”老杰克看着马库斯，倒是坦然，“不过，我不认为我做错了。孩子，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上，可能就能体会我的苦衷。”

“我……我……”马库斯神情纠结，他应该是要为他父亲报仇的，可是，这些年来，老杰克，他母亲都对他非常关爱，没有丝毫偏心。

这种爱是他仅有的东西了，要亲手毁掉吗？他的父亲……刚才看的记忆中，他的父亲确实也在刚到这个世界时做了很多恶，很多荒唐的事，很多足以被判死刑的事。那笔账又该怎么算？

老杰克说站在他的立场就能体会他的苦衷，马库斯确实能体会，所以他才会更加痛苦。

李林看着面容癫狂的马库斯，觉得他越来越像什么莎翁笔下的希腊悲剧主角，困于难以决断的仇恨中。他可不想这样，因为这种主角最后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其实。”他插入了对话，“马库斯，你父亲的下场，就是赎罪，他理应受到惩罚。你明白吗？”

“可是，太……”马库斯哽咽着难以说下去。

他是觉得他父亲受的惩罚太过了。

的确，还有什么惩罚，能比爱人妻子的背叛、亲生儿子的憎恨、百年残废的监禁更加痛苦？与这些相比一刀砍头真是舒服死了。

“你觉得太重了，是吗？我觉得不。”李林说，“你看了记忆，应该知道，你父亲林奇当年杀死的人超过上百。这些可都是无辜人，一百个人，每个人都不是孤立的，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家庭。”

李林严肃深沉道：“杀死一百个人，就是使一百个家庭承受苦难。这些苦难继续传递下去，你知道能影响到多少人？这么多人的痛苦，他怎么偿还得清？”

马库斯愣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被他揪住衣领的老杰克更是意外，他不知道李林为什么说这番话，他难道不是敌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