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里也是终点,因为桐人看到了。
有一个人披着灰褐色的披风,坐在那里。
斗篷将这个人完全覆盖,这个人蜷缩起双腿,用双手怀抱着,灰褐色的斗篷将整个人都包裹进去,连头发都没有露出来。但就算如此,斗篷也太小了,可以从斗篷没有遮盖的地方看到这个人些许皮肤,与一双没有穿鞋的赤脚。
桐人沉默了。
毫无道理的,桐人理解了,这便是月火。
白猫慢慢踱步过去,像是小心翼翼的不想打扰到斗篷人的休息。从露出的些微皮肤上可以看到厚厚的灰尘与到处布满的疤痕,象征着斗篷人的身经百战。那赤脚一点都不可爱,上面铺满厚厚的茧子,无数像是裂缝一般的伤痕纵横其上,如铁般僵硬。脚的脚趾深深蜷缩,骨头不知道碎了多少次又再生了多少次,这令这双脚拥有惊人的柔韧度。
即是僵硬、又是柔软。将人体的潜力完全激发,其代价便是无数纵横般丑陋的疤痕。
找到了。桐人心说,找到月火了。
可他却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任何一句话。
这是凡人成就武神的奇迹的见证,她身上每一道疤痕都是她为之努力的明证,每一次的伤口都给她带来深深的痛苦,可她却一直在忍受着。表面光鲜迷糊的幼女月火是如此的可爱,可却谁又能够窥探出为了她登上如此位置,她付出了多少呢?
这就是答案。
这个披着斗篷将身体完全卷缩的月火,便是答案。
初始的月火,最初的武神。
诞生所有灵感的来源,月火心灵最深处的终端。
亦可称之为“初始终端”。
这个“初始终端”没有待在树迷宫当中的某种终点,而是待在了树迷宫的回廊之中,这象征着她前进的路永无止境,没有终点。她已经浑身伤痕,疲惫不堪,可她还在前进,为了抵达那最高位的顶之座。这是神圣的信念,也是可悲的悲愿。
桐人说不出话来,或者说,他就算说任何话出来,“初始终端”也听不到。
因为这个“初始终端”已经失去了任何逻辑,她只是单纯的在前进,并想到了新的灵感而开始分裂人格的一个容器。在看到“这个”之后,桐人便理解了为何月火常常将自己比喻成刀具,只会为了持有者而挥舞的刀具。因为作为初始的她的存在方式便是如此的,她在树迷宫当中不断抹黑前进,没有人引领就只能迷茫的徘徊,只有当有人引导,她才会逐步前进。
这个“初始终端”听起来应该是一切的源头,也就是最初的月火,但这个最初的月火已经成为了某个执念,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单纯的、纯粹的、为了变强而前进。
在看到她的同时,桐人便领悟了。
这次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喵。”白色的猫喵喵叫着,踱步到月火身边,抓着月火盖在身上的斗篷。
但月火却一动不动,只是蜷缩在回廊的树壁上。
要怎么做?才能唤醒“初始终端”的意识?
唤醒这已经成为某种执念的意识?让她重新认识到自己?让她重新站起来?现在这个“初始终端”甚至连最基础的交流都做不到,他要怎么做才能够拯救月火?桐人沉默的走到“初始终端”的身边,一屁股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在来之前,你的上神,奈亚拉托提普给了我三句话。”桐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