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刀剑博物馆里算是古物了，”源稚生淡淡地说，“不过刀还是要用才能称之为刀，放进博物馆里去的话就只是刀的尸体。”

“总觉得透着一股血腥气。”楚子航说。

“刀造出来就是脏东西，用得越多越脏，沾过的血能洗掉，腥气却留在上面。”

源稚生继续擦拭蜘蛛切，他的手稳的如同机械，同时温柔的如同抚摸孩童的父亲。

“我听说你也用刀？而且为了你，神专门的为你制造了神器？”

“你是说龙斩吗？确实是一把锋利的刀。不比你手中的差。”

“你太谦逊了，蜘蛛切怎么可能与神器相提并论。我这把刀虽然也优秀，但毕竟是出自人类之手，而你手中的刀却是由神亲自锻造，双方碰撞的下场想必你心知肚明。这个时候不要就不要顾及别人的面子了，级别相差的太大，再顾及脸面那就不是礼貌，而是一种侮辱了。”

就算没有见识过龙斩的真实威力，但源稚生却认定了自己的刀无法与龙斩相提并论，这对月火的信心甚至达到了盲目的程度。

楚子航深深的叹气。

“受教了。”

“你不是师傅的弟弟吗？其他叫师傅为神我还可以理解成为尊敬，可你毕竟是师傅的弟弟，平时叫她姐姐才对吧？这么疏远地称呼难道师傅没有生气吗？”路明非在一旁问。

“神终究是神，与我们是不同的，就算有着血缘关系也是一样。”源稚生说，“你们也是跟师傅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了，难道还没有发现她的不同吗？”

“你是指什么？”

“所有，一切。”源稚生一字一顿地说，“力量、速度、爆发力、体能、生命力、感知力、学习能力、甚至包括不同次元的视角这点。”

“这就是你称呼师傅为神的原因？”路明非说。

“……”

“就算如此。”路明非的声音平静下来，“那也是你的姐姐。”

源稚生无言以对。

“你不是说为什么对师傅那么不礼貌吗？那我就告诉你吧。”凯撒阻止了路明非明显有些异常的行为，耸了耸肩，“老实说，第一次发现师傅的时候，说不恐惧是假的。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师傅的时候，她穿着黑色的礼服、举着黑色的伞、踩着黑色的圆头鞋、黑色的短发在康斯坦丁的火浪当中飘动，从伞中抽出赤红色的光剑，对着康斯坦丁就是一顿暴揍……那可是康斯坦丁啊！那可是从远古时代统治世界的龙王啊！那可是从人类诞生之间就存在至今的伟大生物啊！就那么被一个小女孩暴揍。”

凯撒的声音非常的认真，直视源稚生的眼睛。

“你能够想象到吗？我那个时候可是被称之为屠龙者社会的救世主，别人都如此恭维我，不知不觉当中我自己也是如此认为的。这个世界由我一个人来守护就好了，在遇到师傅之前，我是真心如此认为的……但当师傅唐突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的世界观就被接二连三的打破，我当时感到世界一片漆黑，哪里都没有容身之地。我以为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我了，这天下也不需要有我的存在……直到我发现了师傅也是被这样恭维着，然后师傅也面无表情的时候。”

“正如路明非所说，师傅她啊，可是很怕寂寞的。就算再恭维也好，只要拉开了距离，她就会露出很难受的表情，从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就算别人再怎么恐惧师傅也好、就算别人再怎么尊敬师傅也好、就算其他人再怎么疏远师傅也好。身为师傅的弟子，我们也不能恐惧师傅、我们也不能尊敬师傅、我们也不能疏远师傅。”

凯撒盯着源稚生，斩钉截铁地说道：

“师傅不同于我，我还是会自大的，用自大.麻痹自己，可师傅却从不自大。不是她不自大，而是她已经强到了不需要自大的地步。人就是这样，当认识到自己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时候，意识到自己与其他人处在完全不同次元的时候，所渴望的并非是崇拜，而是交流。所惧怕地不是死亡，而是寂寞。……过去的我就是这样，而现在，师傅也是这样。”

源稚生沉默片刻，然后回头问路明非。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