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罗刹眼神一闪，忽得笑道：“迟庄主过誉了……修行之人，样貌姿容皆是身外无可栈恋之物而已。”

迟中务笑上几声，转移话题道：“却是迟某人唐突了——未知贵师乃是佛家何派？”

血剑罗刹却反问道：“恕小女子冒昧……迟庄主贵为三教授命者，当对三教之事了如指掌，何必向小女子做那寻开心之事？”

话是如此说，血剑罗刹心里却是跳得厉害——在一开始用“无界波达”之语试探有坐山时，便发觉山庄对此毫无反应……曼陀首座因此定计，命自己前去执行——只是这个计划终究风险十足，虽是怀着敬畏组织之心接下任务，但血剑罗刹总也不免为了性命而惴惴不安。

所幸首座神机妙算，迟中务确实对三教各大主流之外的门派并不熟悉。

迟中务稍一愣神，便笑道：“三教之大，分门支派无数；日间祷语，行事仪轨皆是大同小异、千差万别；若是要全数弄个门清，那我这个授命者也不必去做别的了。”

“嗯……”

血剑罗刹心中一喜，便诵道：“我佛我念波罗海，至圣至真幽冥界。求私求恶人间道，超然超脱欲杀僧……”

诵毕禅诗，她略带些忐忑地问着迟中务：“不知迟庄主对此诗如何看？”

“嗯……”

迟中务也不计较眼前女子避重就轻的行为，稍一沉吟，答道：“虽然缺少一般佛家中正祥和，慈仁悲悯之意；但也不失一味精进的大勇猛大解脱之心。”

说着他便合十道：“由是观之，贵派至少也得佛法其一也。”

血剑罗刹清脆地笑上了几声，微微得意道：“何止其一也！”

说到信奉之义，她便站了起来，朗声道：“佛祖大意……世人痴懒愚昧，百毒横流；若要照见自身，反证成佛，则必须一力刚勇。《无量寿经》云：勇猛精进，志愿无倦；方是修行正途。”

她又踱步缓言道：“但世人兼有百般因果缠身，难成正果；生、老、病、死，爱、憎、欲、求；自彼降世，便八苦缠身——我佛怜悯世人求法之难，亲身示范；先求而得，得之即舍，故有世尊弃绝转丨轮丨法王之事。便知要求正法，须得断绝外相，反求自身；所谓——遇佛杀佛，遇祖杀祖，遇师杀师，遇罗汉杀罗汉，遇父母杀父母，遇亲眷杀亲眷；便是此之谓也。”

嗯……听起来像是一派激进的佛宗……

迟中务虽然听着，眼神却不住地在血剑罗刹窈窕的身段上逡巡；伴着他似是赞同般的点头，更添几分诡意。

血剑罗刹看他不住点头，还当他认同了自己的说法，便欢喜道：“不知迟庄主……以为如何？”

“我嘛……”

迟中务沉吟片刻，便自嘲道：“说来宝师也许不信……我却是对三教并无甚研究的。”

“哦？”

血剑罗刹坐到他对面，表示出一定的疑惑不解。

迟中务轻咳一声，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只是我师天真君所收的一名外门弟子，说起来还不算嫡传，连继承黑暗道天真君一脉的资格也无……”

讲到这里，他也不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脸。

“既然是这样，那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妙解五千言，得传神仙道？后来我又去学海无涯修业三年多……说是攒了些名气，却都是在御执令手下攒起来的——要知道礼执令太史侯他老人家当年可是恨不得每天罚我抄写一万遍《礼记》呢……再往后，我只有在大汗帝国的朝宗观，听如今的清蘅梦土掌教圣慧尊者讲过一两个月的佛法——不知血剑罗刹你认为这样的知识储备足够深研三教妙义了吗？”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