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世界里,有着她的欢声笑语,与父母的撒娇,与朋友的嬉戏,在学校堆积着的乏味日常……一切都是朴实无华的东西,宛如经过舌.尖后不会留下任何味道的淡水,然而那份快乐……却真实无比。
但……人总是会变的,不管契机是什么。
——已经失去的东西,没有追回来的必要,因为毫无价值。
少女的价值观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扭曲。
若说还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复仇!
只有复仇,才能抹平这份心里的不平静,将巨大的空虚填满。
到那时,一定会迎来解脱……
冰儿转过头,回过神,表情沉寂下来,她用仿佛注了水般的淡淡瞳孔凝视着罗小伊,开口了——
“我想要的并不多,并不需要点燃世界,我只想……杀一个人。”
“……”
小伊看着冰儿的精致面庞,一时有点沉默。就算是她现在也调皮不起来了。
因为女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清淡,语气也很平静,像是在说今天出门要购置什么食材,未见激昂,也没有什么慷慨或是不平。可如果一件事情你早就下定了决心,又哪里需要振臂疾呼来为自己加油鼓劲?
你只会沉默前行,如此而已。
这股决心——小伊感受到了。
如果这里继续开玩笑的话,那估计真的……会被打吧?
“唔……我知道了,不过我要看紧你,只准报仇,不准做多余的事情。”小伊的眼神突然严肃、坚定起来,“完事了我们就去找哥哥,不准脱队。”
说完,她心里有些复杂的叹了口气。
在没有接触穿越事件之前,她生活在一个平和的世界里,她认为杀人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就能去做的事。
不过,就像哥哥说的那样,做人不能太圣母了。
生命平等什么的不过是狂人的戏言——罗小伊还是有这种觉悟的。
如果生命的价值是平等的,一侧的电椅上放置折磨杀死别人的犯罪者,另一侧的电椅上放置那个认为生命平等者的重要之人——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能用掷骰子来决定杀死哪一边的话,她就认为对方的信念是真货。
“嗯……就当是客串一回警察,嗯,没毛病。”小伊暗自点头。
然而生活中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意外,你永远也无法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墓地的那一刻,异变突发!
仿佛空气突然变得粘稠无比,吸进肺里要花好大一番劲。
一股压抑感,像是羚羊直面百兽之王时所本能感受到的威压,不论是小伊还是冰儿,均感到一股危机萦绕在心头,背部都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这沉重的氛围下,墓地里陆续出现人影,先是形影单只,不一会儿就围过来了一群,目测足足有百来个。
有穿着神职人员服装的,有穿着和服的,甚至有全身被布料裹住像是忍着般的人……就像是城市里神社的负责人员尽数跑过来了一般。
每个人身上都涌动着咒力和淡淡的血腥味,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而且不论是谁,都保持着呆滞的眼神,像是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冰儿不像小伊,她常年跟着罗明,自然耳濡目染知道一些隐秘,比如说她很清楚自己和夫人平时出去都有人保护,而现在——
没有人过来。
她观摩着围过来的人身上的血腥味,心里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说不定那些人已经……
“喂、喂,女仆小姐,这些人是……”小伊有些呆呆的看着周围的人,“来抓我们的吗?”
刚说完,她眼里就升起了淡淡的兴奋。
那是被压抑已久的感情即将得到释放的期待与欢畅之感,恍惚间她想起了自己在学园默示录世界里大杀特杀(纯属意淫)的热血场景。
“哼哼,终于轮到我出场了,我要打十个,谁也拦不住!”
“……”
冰儿一把将罗小伊拉到自己身前,蹙了蹙眉。她先是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发现没信号后,只得放弃通知自家少爷的决定。
“小伊,这次的事情好像不简单,你不要冲动,接下来看我脸色行事。”
“嗯。没问题。”小伊点了点头,随后立马察觉到不对。
她偏过头望了望女仆那张冰山一般毫无表情起伏的脸,错愕出声,“哈?等等!咱别闹好不好!”
“谁跟你闹……什……?!”
冰儿惊呼出声,她突然感到背脊像是被泼了一桶冰水般,瑟瑟发凉。
惊惧中,她猛地转过视线,往着墓地边缘小树林的方向望去,小伊察觉到她的动作后同样望了过去。
那是杂木林中的阴暗深处。
在那片略显黑暗的地方出现了一双清秀的眼睛,就只有眼睛而已,其他什么东西都看不到,没有任何人影,就只有两个眼球漂浮在虚空中。
并且,就在两人从这双眼睛上感应到无比压抑的气息那瞬间——
第三只眼睛睁开了。在清秀的双眼上方,以人类的脸来说,相当于额头的位置纵向裂开,出现了第三个眼球。
与此同时,冰儿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压倒性的差距,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