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在这昏暗无光的村落里,呆在这空无一人的学堂空地前,用树枝在沙地上抄写那些一个比一个复杂的鬼画符,少年很想说——臣妾做不到啊!
“先生,我觉得您今天讲课的姿势特别的帅气,之所以我走神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毕竟我被先生您的帅气深深感染,从此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看在我说了这么多大实话的份上,先生能不能网开一面,饶过小的!”
求生欲望十分强烈,少年张口就来,笑的谄媚无比。
“油嘴滑舌,自己说说看,第几次了?”老爷子呵呵冷笑。
“呃,第三次吧,……”少年掰了掰手指,含糊其辞道。
“我说的今天一整天,你走神了多少次?”
“三,三次吧!?”
“呵呵,按你的话说,我信了你的邪了,是三十七次,一整天下来你走神了整整三十七次,今天谁的面子我都不给,哪怕你说了天大的实话,但抄还是要抄的。”
老先生老神在在,半眯着眼睛,看上去面无表情。
少年人顿时冷汗直流,张嘴道:“这么狠的吗?”
少年姓王,名右然,左右无事,悠然自得。
而此刻他正盯着那块假冒伪劣版本的黑板,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鬼画符。
想起这三年来日日夜夜的经历,顿时有种哇的一声哭出来的冲动,想他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学毕业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接班人,却被逼着学习以前自己不屑一顾的神秘学。
要是你真能让他搓出一个大火球来,他还真就心甘情愿的学了,但这三年下来,别说大火球了,他愣是连一个屁都没学会,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而然懈怠了下来,整日浑水摸鱼,咸鱼晒干,不是吹风打瞌睡,就是日光浴打瞌睡。
以有限的人生投入无限的打瞌睡当中,王右然觉得自己这个号基本上练废了。
噹噹噹!
正一筹莫展之际,响的恰到好处的钟声让王右然一改愁眉苦脸,抓住了最后一线生机,顾不上矜持二字,钟声响起的瞬间以最快速度站起,抱拳行礼道:“哈哈哈,先生,对不住了,抄写是不可能抄写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村长找我有事请,他老人家说话超好听,我超级喜欢听村长说话,所以在下先行告辞!”
话音一落,人已经如同脱兔般直奔私塾门口而去。
当老先生抬头看去时,便只剩下那扇在不断颤抖的木门,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对于这种情况,老先生习以为常,甚至称得上淡定的收拾着讲台桌面,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道:“瓜娃子还真以为能逃出生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今天抄,就是明天抄,大不了豁出面皮不要去你家守着便是,真当我不知道你家在哪不成,……”
最终他看也不看剩下的一群学子,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一摇三晃的离开了私塾。
唯独剩下最后一群学生,默默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仿佛一个个人偶面无表情,直到夕阳西下,最后一抹余晖消散,黑暗彻底吞没了寂静的私塾,天地间唯独剩下一片死寂。
……
逃出生天的王右然,一边回头一边感慨道:“好悬没追上来,先生什么都好,就是太迂腐了一点,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学那些根本用不上的祖传鬼画符有个屁用,哎,我这辈子算是栽在这里了,不过能重活一世,也不算亏啊!”
眼见无人追击,王右然便悠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