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敌意的眼神落在燕策那，分明在说“小子，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七年一别，少了两三分稚气，真不错。当时，我便记得邀请过你来齐国做个客卿，待到老身了却残生，身前之物便可全部托付，可惜啊。”

“蒙大人厚爱。”

令事小姐淡淡道：“鄙贱之中得陛下提拔，不敢忘。”

“甘愿在王庭为女侍，也不愿做个客卿的有趣孩子，老身便是在齐地，偶尔也可听到秦庭女官的趣闻。”老人燃起一炉熏香，继续道：“内庭女官再大也局限在咸阳宫中，名义上终究是比不得登入王庭的士卿，你倒是能熬得住。七年前，拒绝了我，七年后却带了个无礼的小孩子来拜访，老身不解，还请解惑。”

“齐国境内，旁系庶出中您的身份最为尊贵。希望您能和公子策合作。”

“哦，那就请回吧。”老人想都不想便回绝了，笑道：“齐国境内，没兵没权没马没人，所谓的合作无非是诓老身入套而已，你我没有情谊，也没有信任，我只看到了骗，哪里来的合作呢。”

燕策想开口说什么，却看到一只温凉的手盖在他的手上，让他先别说话。她平静道：“齐王投降，可齐国的局势一如既往，世家大族各有领地，旁系王族仅剩领土被蚕食一空，长此以往，旁系王族被剥夺贵胄身份不是不可能。”

“自出生便被排斥在权之外，甚至断绝了向上一步的可能，您甘心吗？”

她淡淡道：“现在旁系庶出的贵族王族境遇已经足够糟了，就算是和公子策合作，难道还会更糟吗？”

“……”

老人思索片刻，正视眼前的小姑娘，一时间也没让仆人把公子策和令事轰出去。

“老身，或是我旁系的孩子们，能得到什么？”

“公平。”

她解释道：“一个与嫡出公平竞争的可能。”

嫡系自出生的一开始就含着金钥匙，庶出则是多数充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还要受到敌视或是迫害，最终结果是要么放浪形骸，和一群女孩子主动过日子，要么泯然众人，被一群主动的女孩子追着过日子，苦不堪言。

一个可能就已经足够了。

足以引发让无数庶出贵胄为其后代博一个未来。

“说说吧，公子策的想法。”

黑发女人说道：“分裂世家。”

熏香的味道充盈在每一个角落，此时微开的小窗被风吹得吱呀作响，一方空间静谧下来。

半晌之后，老人重重敲了敲案几，问道：“……公子策疯了，你要陪他一起吗？”

“陛下命我带完整的他回去，现在，是工作的一部分。”

老人呼吸微微停滞，又敲了敲案几，俯视燕策：“那小子，你图什么？名，利，你还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