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一怔，她倒是没有预料燕策竟会这样回答，猜测着可能是不想家长知晓糟糕成绩的小心思，所以也就没有刻意挑破。

她说道：“那就好。”

说完，酒樽举起，往燕策身旁那只倒了一半。

“山中野果酿的，不醉人。”

然后，燕策心领神会的坐在她身边，举起酒樽。

两只酒樽轻碰，共同饮下。

“朕想起当年的吕相了。”她说道。

“吕不韦？”

“对，朕挺后悔的，虽说是被迫自尽，但就结果而言的确是……没有逼朕亲手杀了他。”嬴政又倒了一樽，举到半空轻微摇晃着，她望向燕策，继续道：“臣子们都说你像吕不韦，或许将来会走上同样的路，这也是朕现在担心的事。”

一同看着斜阳西下，燕策问道：“担心我会反叛？”

“不。”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是担心被扶苏杀了。”

“……应该，不会吧？”

燕策忽然含糊的口吻让她平静的眼神平添了一二分的古怪。

“真是有底气的声音。”嬴政淡淡称赞完，低头抿了一口，“你和扶苏……算了，过程朕也不想问，你自己慢慢想。”

当燕策的大脑陷入无止境混沌之时，皇帝笑了笑，手指抹去他嘴角的酒液，荒唐混乱的伦理关系令她都头疼不已，更不要说是燕策本人了，但这种事终究还要交给少年自己解决。

“扶苏她对你说过吗？她准备在遥远的将来，修一座高阔的宫殿，然后把你永远关押。”始皇帝的笑容淡然自若，就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难得有趣的想法，很不容易。”

扶苏小公主的想法原来不是一时兴起啊！是一场有长期规划的大阴谋，而且为什么还一点儿避讳都莫得呀？而且自家陛下有点儿怪，怎么口吻听上去“我家闺女终于长大了，好棒棒哦”的意思呢！

打码级别的监禁景致，这是公器私用的典型示范。

“这，哪里有趣了？”

皇帝的指尖触碰着他的脸颊，然后是一只手掌轻柔覆盖其上，温暖融进了彼此，吹拂而过的温热呼吸隐约随风划过。“她，极少会果断去做一件事，这很好。”

“您就不打算管我死活了吗？”

“这不是提前让你准备，不然的话——”

“朕也会心疼的。”

她轻声笑道，话音到了最后几字时却涌进了些许莫名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