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哦哦，是哈是哈，茶水掉了，掉了……”母亲一愣，看着空空如也的两手，默默念叨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往回走。

“没事，没事……我再去准备，去准备……”突然之间，母亲转过头来，昏花的老眼闪过一抹凌厉。

“你，你在这待着别动！不准去别的房间，明白吗？？”

“……”

“倒茶，倒茶，客人来了的话就不能怠慢了……”神神叨叨念叨的养母重新走进隔间内。

沉默片刻之后，一片碎纸屑中，姬白转头看向那道面向自己的房间，想也不想便冲入其中。

房门并没有锁，一推便开。

走入其中就像是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姬白顿时间愣住了。

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布料，被褥床单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与脏乱无序的客厅对比鲜明。

这里似乎是卧间，布置简陋，却干净无暇，完全是母亲曾经的风格。

在这如同猪棚似的房屋内，干净整洁的卧室让人感觉无比违和与诡谲，却又给了姬白一种久违的感觉。

他缓步迈进屋内，嗅着空气中熟悉的味道，心中感慨万千。

若将整个屋子比做一个人，那么这个卧间就像是人的内心，表里不一，外在所呈是给外人看的。

纵使外在混浊不堪狼狈至极，内心仍旧澄澈如水……

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引起了姬白的注意。

姬白像是想到了什么，缓步凑前。

摆放在床头的，是这个家真正的全家福一一一一严肃面无表情的男人负手站立，年少貌美的少女依偎在他的肩膀满脸幸福，下边，年幼的男孩抱着妹妹，在这座老楼的花园里，留下了这张合影。

一瞬间，姬白明白了，不经思索起那几张被撕碎的画作含义。

“啊啊啊，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不是让你待在客厅别动嘛？？”

听闻身后传来的声音姬白默默将全家福放回柜台上。

他回过头去，看到了满目责怪的母亲，这次却没有像之前那般大发雷霆。

“抱歉。”姬白走出了房门。

“真是的，怎么能乱进别人的房间内？？……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养母满口责怪，叨叨念念的转过身去。

姬白一愣，熟悉的话语，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他跟随母亲的背影，一同坐在满是灰尘的沙发上。

“茶，茶没有啦，还剩下一些牛奶……我就用火烹热了，喝吧……”母亲嘴里念念有词，将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烂瓷杯推了过来。

也许是过期已久的牛奶，谁知道呢，谁敢喝疯子给的东西？

然而姬白想也不想，捏起被把一饮而尽。

“母亲可是有什么问题。”

姬白的问话让陷入愣神的母亲回神，随即立即反应过来。“好好好，好啊，喝完了好啊！”

她一边拍手一边大笑道，笑着笑着隐隐闪烁出一丝不明显的泪花。

姬白不动声色的掏出一张纸巾，默默递了过去。

第18章~好久不见

白驹过隙之间，正午时分的烈阳堪堪落下枝头，掺和血色的昏黄又像往常那样为这栋上了年纪的老楼披上淡黄色薄纱。

预示一天的结束也象征第二天的开始。

姬白明白是时候该离开了。

“你，你要走啦！？”见姬白站起身来，养母慌慌张张的离开座椅，张牙舞爪像是要表达什么难以言喻的意思。“才，才来这么会儿，没什么招待你的，客人，你是客人啊！没有什么招待的，不行，不妥不妥……”

“我必须得走了。”姬白缓声道。“隔墙有耳，您明白的，待太久外边的人会“担心”的。”

吞吞吐吐的养母沉默了。

入内的时间过长势必会引起外面人的注意，试问谁会心甘情愿的与一个毫无逻辑可言的疯子共处一室？

她懂得这个道理，同样也是其装疯卖傻的原因所在。

“那，那客人走了也没什么能给的，这，这个给你！当做礼物，没错，送别礼，拿去吧别客气！”母亲慌乱的组织语言，好似随手从地上抓起一大把纸屑塞到了他的怀里。

“你忙，我知道你忙，出去出去！这个屋子不欢迎你哈哈哈哈！快，快滚出去！”没等他做出反应，母亲连赶带推，将姬白推出了门外。

“哐当！”伴随着锁孔扭紧的声音，面前只留一堵锈迹斑斑的铁门板。

将手中的碎纸屑摊开，慢慢拼凑，姬白发现这张纸屑刚好就是没有序号的那幅，也就是黑色小人沦为千夫所指的那幅。

将这张塞给了自己么？

“你这个恶鬼！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再来祸害我了！赶紧滚，带着你那个恶心的同类给我滚！滚！滚出这里，滚的越远越好啊啊啊！”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从门内传来，激荡了整个走廊。

站在门口的姬白滞若泥塑，撕心裂肺的怒吼中仿佛夹带着最后一丝关切与警告，其中的悲凉唯有有心之人才能听到。

“兄长大人何苦遭这番罪呢？”

小心谨慎果然是有必要的，隔墙有耳，他果然没有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