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药不是给人喝的,你想要将这玩意拿给病人喝??”
“什么?给人喝?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冷静冷静!”要是自己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亚龙人完全不怀疑眼前这只看不见表情的盔甲人会将这碗药液拍自己脸上。
“冷静冷静!你先听我说啊。”
“嗯。”姬白止住了动作,端着的碗并没有放下。
“你听我说,先生这东西不是给人喝的。”
“我知道。”
“这东西是给那玩意儿喝的。”亚龙人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放在床头柜上的那盆盛开的暗红大花。
“这跟你治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关系可大了。”看着后续闯入房间之中,将门框撞了个凹陷的巨魔人,亚龙人医生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碗药液是我为那朵大花配的发酵药液,能为那盆花提供营养,并刺激它正常运作……难道你没有发现,进来之后那股恶臭味减弱了不少么??”为了让姬白相信,亚龙人医生补充说明道。
“好像是这么回事……”霍雷摩挲着下巴,空气中那股浓郁得几乎化作实质的恶臭味减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雅清香。
“是吧!这盆植物可是黑沼泽瘴气的克星,摆上一盆,周围的恶臭就会减轻许多,再加上这个……”亚龙人夺过姬白手中的碗,在两人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将其中的药液添入奇异大花的土壤内。
“很快瘴气就会被吸收干净了……看着吧,待会儿这位小姑娘就会醒过来了。”亚龙人舒了口气,不由得抹了把汗。
“可是,有人说你是疯子。”
“疯子?有趣的说法,嗯嗯,我看看,或许还挺恰当,但总感觉又有那么一点不对……”
让姬白感到意外的是,对方的反应出乎意料,并没有过激的反驳,而是欣然接受了似的。
“我觉得用固执,执着之类的词汇形容我更加贴切,疯子就未免过了。”亚龙人医生很认真的思索形容道。
“据说你把唯一的一位从遗落洲返回的探险家治疯了?”
“是治疯了??哦哦我的老天,这糟糕的谣言简直跟隔壁苏珊太太烙的烧饼一样烂透了!”
“拜托,那家伙本来就是个疯子,让我这个正常人给疯子治病开导,这本就不符合情理!疯子的逻辑跟正常人的能一样么??我们的交流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这个病怎么治?”亚龙人谩骂抱怨起来。
“你把他治得更疯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吧。”姬白往可儿方向退后了一步,亚龙人表现出的反应就如同一辆跌宕起伏的过山车,时高时低,他严重怀疑这家伙的精神也不是很正常。”
“那个无能的昏君不仅将我驱逐出市中心,还命人造谣这种不着边际的谣言,那帮愚蠢的家伙有够盲目,居然跟着相信了,这太疯狂了你知道吗??”
“呜姆嗯呢……好舒服~诶诶,姬白先生,我们这是在到家了么?”躺靠在床上的可儿一阵梦呓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么,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两只耳朵一竖,可儿点了点脑袋。“想睡觉算不算吖。”
“没事就行。”姬白摸了摸可儿的脑袋。
“窝为什么会在这里?可儿明明记得……”可儿揉了揉有些生疼的脑袋,想要努力回忆起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出了点意外,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哦,好的。”既然姬白先生说没事了,那就肯定没事了。
她对这个墨守成规的死板盔甲人完全信任。
可儿没有深究,乖巧懂事的点了点脑袋,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姬白脖颈上系在脖颈的围巾上。
这东西,好像是自己织的,嗯呢,自己已经把围巾送到姬白先生手上了么。
“你看吧,小丫头已经醒来了。”亚龙人医生对此并没有感到奇怪,自顾自的为自己养的花浇起了水。“小问题而已,瘴气过重导致大脑短暂紊乱失去运作,闲置到无毒的地方一阵子就好了。”
“俺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在这里住这么久的。”
“别说“你们”,是他们,可别把我也囊括进去,我跟他们可不是一伙的,如果不是被限制在这个鬼地方,谁想在这个鬼地方待着啊?”亚龙人医生抱怨道。
“被限制入内市中心,为什么不选择离开这里?”
“离开?”亚龙人满脸诧异的看着霍雷。“这位巨魔人小子,你对我们族不够了解啊。”
“贫瘠之地,无法耕种之地,毒虫泛滥,臭气熏天,谁想呆待在这个地方?除了那帮井底之蛙的蠢蛋。”他气哼哼的说道。
“亚龙人永远无法走出这一亩三分地,我们生来就被永远的禁锢在这片鸟不生蛋的毒土上,直到生命终结。”
“不能走出去?还有这种事情,听起来跟童话故事一样天方夜谭。”霍雷明显不相信。
“两足行走陆地的生物,又如何能切身体会鱼的感受呢。”亚龙人医生饱经沧桑的说道,拽着一口歪音调的人类语言,却完全没让人感到滑稽。
“你们人类的寿命不到百年对么,对我们亚龙人来说一百年不过是人生正值壮年的时候。“
”可我还是羡慕你们,哪怕是须臾一时的人类也拥有遨游四海一探究竟的权利,可我们,在出生的那一刻,这漫长的一辈子都被禁锢在这块毒泥上了。”
沧桑的语气与意境,姬白突然想给他点上一只烟的冲动。
“腻了,看惯了这狭隘而贫瘠的土壤,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呢?除了遗落大沙漠与黑沼泽之外,我们根本无处可去。”
“知道为什么上一代亚龙国王如此热衷于寻找沙漠之中的遗落洲么,他坚信亚龙人受到了某种诅咒,而诅咒的源头便在于古代神话文献中记载的遗落洲,因此不惜耗费钱财与国力征集冒险者,希望能够破解这延续了千年的诅咒……可最后他还是失败了。”医生摇了摇头。
“他没能斩断亚龙人身上的枷锁,就像远古时期一样,一道看不见的枷锁将亚龙人与这块被诅咒的土壤绑在了一起。”
“生生死死,都只能在这块土壤之上。”
生生死死……
一道闪光划过,姬白突然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