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婚纱极为合身,完全就是为她亲自织缝的,这么多年了,她依旧穿的很合适。
栗子放下婚纱,拾起摆放在铁皮箱底层的那张蜡黄照片。
照片上,银发女孩绽放发自内心的幸福微笑,一手牵着一个银发而面无表情的小女孩儿。
这张照片明显是不完整的,银发女孩一手牵着她的女儿,另一只手应该还牵着一只男性的大手,而她的女儿除了被她牵着,还牵着一个更小的手。
本应是四人的画面却被减掉了两个人。
这张魔咒印刷而成的照片拍摄于很多年前了,太久了,久到栗子的心开始腐朽,然而哪怕是这样,也依旧没有淡忘。
“啊,原来这张照片还没被扔掉啊,这么多年了还在可真是奇迹。”栗子嘟囔着,看着照片,这样说着违心的话。
她已经习惯了,一举一动受到监视而不得不做出有违自己内心意愿的事情。
“啪嗒。”她有些颓然的挪着屁股坐在铁皮箱箱框上,摇晃着双脚,捏着手中的照片迟迟不肯放开。
这位在姬白看来没心没肺的大姨,露出了不应出现在她脸上的颓废。
‘不惑之年家人离心,亲人阴阳两隔,我主拉萨姆博,这就是你给我当初选择的惩罚么?’
家人,父上母上,还有,妹妹,对不起.......
正值花开时节的猩红血域,一年一度的收获节,血族皇室一家主持宴会之下,哪怕是日理万机的繁忙大公也会抽出空带着自己的子女去参加血族这一年一度的庆典。
作为血族尊贵的长公主,栗子十分有担当的在父上母上忙于接待臣子的时候担起了照顾妹妹的职责。
还没到社交年龄的她们不能去参加这个宴会,毕竟无论是父上还是母上都不愿意看到某某大公将自己的儿子侄子之类的介绍给自己年幼的女儿。
哪一天,栗子穿着一身华贵的公主长裙,在妹妹莉莉娅丝睡下之后,来到了皇宫后院的一处花圃,四下无人,一边坐在花圃岸上欣赏花朵,一边哼起了母上交给她的歌谣。
鞋子一甩一甩,飞了出去。
尚且年幼不谙的栗子有些急了,这身衣服是收获节母亲特别送给自己跟妹妹的礼物,连通着那根血水晶项链,作为一家人的象征物。
她哭闹着,不敢看着一片密密麻麻的花圃,有心找却无能为力。
“小妹妹,你哭什么呀?”
“呜呜呜......妈妈送我的鞋,不见了,不见了呜呜.......”栗子忙着哭,完全没注意到身旁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一个人。
“打扰一下,您是在找这只鞋子么?”
“.......诶诶?”栗子捂眼睛大哭的动作缓缓止住了,捂住眼睛的手缓缓松开,泪眼朦胧的看着那只在自己眼前晃悠的小皮鞋。
“对,对,就是这一只!”栗子破涕而喜,小脑袋直点。
“是您的就好。”
栗子这才注意到那名拿着鞋子,对她憨厚笑着的青年。
“你是?”在父母严密保护下,没有与除妹妹以外的同龄人接触过的栗子对对方很是好奇。
“啊,禀长公主殿下,在下是负责修剪花圃的仆人。”青年挠着脑袋憨憨一笑。
笑容憨态可掬,把栗子噗嗤一声逗乐了。
“我为您穿上吧。”
“啊咧?”未经人情世故的栗子只能在对方身上感觉到对自己纯粹的好意,所以并没有拒绝,乖巧的伸出了小脚掌。
“诶诶,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呀??”栗子疑惑道。
“您身上穿着的长裙不难辨认出来啊,黑白是皇家的颜色呢,穿在身上特别有识别力。”青年笑了笑。
“诶诶,是这样吗。”栗子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这些小知识是父母不曾告诉她的。
“您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被眼泪刮花了可就不好看了哦,虽然这么说有些自不量力,嗯,下次如果您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憨厚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诶,真的吗?那你可以跟莉莉子一起做游戏吗?”
“啊,做游戏啊.....”青年有些困扰。
“果然不愿意陪我吗。”栗子有些失落。
“并不是并不是,只是,您应该有更好,更相称身份的玩伴,比如那些大公家的小姐少爷呀,我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花匠而已,连您的一根脚趾抵不过,怎么配与您一起玩呢?”
“唔!那些大公贵族的少爷我才不稀罕跟他们玩呢,三句不离他家祖上有多伟大什么的,还扬言带我去看他们家族祖先的雕像,啧,才不看呢,无聊死了。”栗子满脸嫌弃。
“呐,我问你,我是公主,你是臣民对吧?”栗子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指着他道。
“.......可以这么说,这全天下的血族都是您的臣民。”青年一愣,随即回答道。
“那我命令你陪我做游戏,你敢不从命吗?”
“......不敢。”青年面色流露出一丝无奈。“那小人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哼,那就好!”栗子插着腰,露出了胜利者的姿态。
或许她这么做仅仅是觉得这个看上去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青年人很有趣罢了。
长公主的配偶能有很多选择,或许是某个大公的长子,或许是某个镇守一方的年轻有为的将军。
大家族们早在子嗣刚出身的那一刻起就为他们订好了一生的行程轨迹,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一代的血族皇室并没有过多的硬性要求他们的子嗣,同样没有为这两个刚出身的孩子定夺类似未婚夫一类的东西。
谁也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