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势不可挡的联军第一次遭遇如此顽强的抵抗,饶是如此,他们的士气没有一丝挫败,反而越挫越勇,尽管占据守城的优势,禁军没伤亡多少人,可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连续作战了几天几夜,视死如归的他们耐不住身体上带来的疲乏。
尚在城内的百姓们连夜为禁军士兵们送饭送菜,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血族军民在这个时候上下一心,抵御外敌,让联军的损失越来越大。
僵持不下的不仅仅是目前的战局还有在这场战局中暗暗对峙的两人。
“咔嚓,咔嚓!”碎冰的声音清脆而响亮,然而这道声音兰德里托的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了。
望着城头上势头不减的寒冰少女,希望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一丝疲倦,然而对方也在用同样的眼神打量着他。
从开战以来,他们两个就交锋到现在,打了几天几夜,一直到现在,血族魔咒师们的魔眼枯竭了,固若金汤的城墙墙皮脱落,她仍然在毫无顾忌的释放魔咒。
这个血族少女的魔眼容量到底有多大??为什么一直都不见枯竭?
被盯上的兰德里拓无法靠近城墙,一身剑术都用在了防备对方时不时的偷袭上。
打了几天了,双方都没有向对方露出哪怕一丝破绽。
消耗战,比的是精神力与身体强度,作为古兰的骑士长,弓十字家的传人,兰德里拓的身体素质与毅力远超作为术士的缇娜,无论如何都不是那小胳膊小腿,拿块蛋糕都需要仆人代劳的大小姐能比的。
兰德里拓是这么想的,作为骑士的他不怕消耗战,有超强大的剑术傍身,加之强大的马术,尚与兰德里托保持有一定距离的缇娜几乎伤不到他。
嘶吼声与兵刃交加声,两人闻所未闻,仿佛战场上只剩下他们二人。
“咔嚓!”剑锋又一次击碎了打过来的冰锥,兰德里拓瞥过剑上结着的一层厚厚的冰片,这种状态剑刃是没办法进行劈砍的。
他往剑中充入魔能,却像是堵塞了一样,能源完全没办法输入剑刃。
这奇怪的紫冰将他的剑深度冻结了,从材质结构内部由内而外,以至于金属内部的通路被全部阻截。
这把剑是以影钢金属,运用弓十字家族秘密锻造方式打造而成,由兰德里拓本人亲自锻造,本就是为适应恶劣环境打造的武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把剑的坚韧度与抗魔性有多强悍。
短时间内是用不了了。
兰德里拓将配剑挂在了马上,无暇顾及其他,抽出一把普通的长剑。
对方可不会放过自己更换武器的好机会,那根细小而致命的冰锥就是证明。
兰德里拓出剑轻而易举的将其斩碎,剑身的刃部出现了一道崩口。
意识到粗制滥造的武器奈何不了她的冰元素魔咒,兰德里拓随手便将剑刃扔掉了,双眼直直的看着缇娜。
失去了趁手的武器,兰德里拓此时此刻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退下阵来,让士兵们冲锋,而这样一来,缇娜便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对付人类士兵上,拖延更长的时间。
将对方的武器深度冻结,从而让对方强制退场,这是缇娜的原计划,事实上兰德里拓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选择。
可让缇娜有些诧异的,对方不仅没有退场,失去了武器反而不退反进,跨着马一骑绝尘,冲向了城门。
‘什么意思?’缇娜心里头这样想到。
是匹夫之勇,还是对方另有他法?
无暇管顾对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缇娜可不能对一骑冲向城门的兰德里拓视若无睹。
一挥手,冰雪如同任她差遣的仆从,一条条冰矛与兰德里托险险擦过,围成了一圈冰篱笆。
兰德里拓的盔甲上沾染了些许冰霜,但他并不在乎,当他冲到城墙前的时候,一个急速打马,掉头便离开了。
缇娜对他古怪的行为感到疑惑,但并没有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没有武器的兰德里拓在冰矛冰锥无情的追击下蜿蜒走位,密集的冰锥终究不是吃素的,在来来回回之间,几枚冰锥深深地刺进了他的盔甲。
“快三天了。”兰德里拓抬着头,这样喃喃道。“差不多,够了。”
冰厄体质生成的霜寒,触之即是深度冻结。
兰德里拓对魔咒有一定的抗性,却也仅仅是减慢了蔓延速度,深度冻结不是谁都受得了的,背脊上的血液凝结成了血块,,伤口的血肉被冻住,与盔甲黏在了一起。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停下马蹄退出前线。
他的义无反顾,让缇娜心中的不安越演越烈,分明对方已经被她封印了武器,如果只是为士兵争取时间吸引攻击大可以不必这样。
他想干什么?
对峙中,缇娜占据了主动与优势,兰德里拓失去了武器,被缇娜的冰冻住失去战斗力只是时间问题,可缇娜心中的不安依旧没有减少。
为此,她只能加大对魔能的输出,冰雪的风暴与龙卷骤然袭来,将失去武器的兰德里拓逼入死角。
【冰厄释放百分之五十】
一层薄薄的冰缠上缇娜的双腿,脚下的城墙附上冰霜,站在她百米开外的禁军不寒而栗,春与夏交织的季节因她一个宛若隆冬。
这祸及友军的霜寒对兰德里拓来说无疑是个严峻的挑战,脚下不停穿刺上来的冰结晶锥刺让他很是棘手。
不畏生死的士兵在离城数百米开外的地方被迫停下了脚步,那飘起的鹅毛大雪,稍微碰到一片就会变成栩栩如生的冰雕。
缇娜轻抚前胸,魔眼的超负荷运作致使冰厄开始反攻她的身体,她必须在倒下之前,将兰德里拓永远的跟大地冻在一起。
“咔咔咔!!”百米开外,蔓延的坚冰冻住了马腿,陪伴兰德里拓多年征战的汗血宝马发出一声哀鸣后,将自己的主人甩了出去。
“你跑不掉了。”缇娜用着比自己的冰还要冷的声音道。
在空中极限翻身的兰德里拓避免了以面着地,被冻破面相的结局,然而也是因此,他的背脊与双肩被附着而上的冰茧冻得坏死,而彻底失去了知觉。
“老伙计,你辛苦了。”看着雪地中被冻死的马,兰德里拓喃喃道。
仿佛只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情,植被繁茂的平原冰天雪地,冰霜将血水冻得褪去了颜色,暖和的太阳都没办法驱散的冰冷笼罩了整个平原。
雪地上密密麻麻的伫立有各色各样的精致冰雕,他们神态各异,保持着生前最后一个姿态,高举手中的武器,张得老大的嘴巴高声呐喊,仿佛还活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