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仑就站在那看着夏毅，他想说话，但话一到嘴边就像是嘴巴被缝住一样根本无法开口，他明白夏毅说的不无道理，甚至都算是至理名言了，仔细一想夏毅的身份和处境也能知道跟着他不可能有好下场。

夏毅眼中是家国界域，而他眼中却只能看到儿女情长，他沉默了好一会，最终就连狠话都放不出，就像是逃走一样转过身灰溜溜的下山了，夏毅身上有一种气质，他败给了那种气质，在那气质的衬托下，夏毅的眼神就好似能洞悉他的灵魂深处。

在夏毅面前他提不起任何胆气，这并不是霸道或者别的什么压力，而是一种层次上的碾压，他和夏毅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

林仑灰溜溜的逃一般的走掉了，夏毅重新回过头看向远处的天际线，越是大战将起，在生死无法预料的情况下人们就越是关心生活中很多原本属于日常的点点滴滴。

家国天下和儿女情长其实并没有什么冲突，倒不如说如果没有了儿女情长，家国天下反倒会缺少些东西，愿意献出生命的战斗永远不可能是只为了自己，如果是为了自己，多多少少都会想方设法保命。

就像那些战死沙场的兵，他们没有多少国家情怀，他们心中更多的还是自己的家人，国破之后便是家亡。

“雨儿，你还没出关吗……”

想到最近和云霓裳的重逢以及昭炼冰所做出的一切，夏毅有点想和雨儿倾诉，雨儿能缓解他的紧张，能舒缓他的压力，可惜雨儿估计也是料到今后难走，才决定闭关想要给夏毅帮助吧。

“啧……”

夏毅这时候才发觉一个让他必须要去正视的问题，他这一战非常有可能会死，但他不怕，因为他是冥人，他更是在好几次险些彻底化冥的情况下挺了过来，他若是再一次去到幽冥界，仍就有非常高的希望可以回归，这是夏毅的底气。

但其他人呢？

他之前根本就未考虑过这点，其他人可能会因此死去，他是不想云霓裳因他而死才拒绝，那昭炼冰呢？雨儿呢？还有那个也喜欢过他的紫霄韵呢？

他想要做些什么，想要留下些什么，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死了她们会怎么样，要告诉她们自己绝对可以回来吗？一心看重大战，忘掉儿女情长，但夏毅依旧是人，离不开这些。

哪有人一生下来就懂得家国天下，更多的还是儿女情长。

两日后，界盟的小辈们准备离开界盟，除了关立以外没有人来找夏毅告别，云霓裳也没来，关立知道要和夏毅维持什么关系，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他是一个聪明的人。

站在青云崖边，关立和夏毅并肩而立，关立顺着夏毅的眼睛看向远方，夏毅就是一直看着这风景吗？黑色的焦土有什么可看的？关立对这一点稍显疑惑。

“师尊，能否告诉我您在看什么？”

“什么都没看，我总不可能闭着眼睛想事情吧？而且也没必要。”

夏毅并没有故弄玄虚，说出了实话，人的眼光有三个境界，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而夏毅如今就处于看山还是山的境界，也可以说是返璞归真。

“师尊你希望我将来可以做到什么？”

迟疑了一小会，关立继续询问，他还没能报恩，这次也无法给夏毅任何帮助，即使是丢了这条命也不行，因此他认为更好的活着，等自己有能力了再去做更好，而夏毅也是这么认为的，并没有一上来就要求关立怎么做，而是基本上放任不管。

“如果我死了，记得照顾我身边的人，我会想办法把帝兵留下。”

“师尊？”

关立听到这句话，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了很多很多，夏毅居然打算把帝兵给他，而不是留给身边人。

“你擅刀且一心走刀道，你配得上此刀，你的心性自我把你救活后你就一直很优秀，我也从不会怀疑你什么，真正算是我弟子的唯独你一人，我现有神霄大帝的刀道传承，也有我自己一心所创刀道，我现在授予你其中一种，你自己选吧。”

关立这个徒弟非常得夏毅信任，如果自己有个万一，关立也算是一个后备手段，夏毅因为没有师傅，他无法体会到师情，但他有徒弟，他能体会到徒意，关立就是夏毅之道的传承。

“当然是师尊您的刀道！”

关立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他没有想神霄大帝的刀道有多厉害，他只知道自己是夏毅的徒弟，自己要将夏毅的传授的道发扬光大，然后他再收徒，让徒子徒孙们挥舞着传承自夏毅的刀道，让人们记得天灵曾有天君夏毅。

“那你且看好，此道名为不死三斩。”

“第一刀，灭生不死斩，以你目前的修为，斩出此刀自身生机定然断绝到濒死。”

说完，夏毅拿出断刃血饮轻挥，他没有用冥化也没有用业火，而是以念人魄地魂天的境界挥刀，这同样可以达到冥化后不死三斩的杀伤力，只是效果再怎么说都会略弱一点。

“第二刀，葬魂不死斩，以你目前修为，斩出此刀神魂将散去二魂六魄，只剩一魂一魄，如果没有大福报根本别想恢复。”

夏毅一边说着，一边给关立演示，关立看得如痴如醉，这是最简朴最直接的杀刀，只为了泯灭对方而存在，不过前两刀的代价都这么大，第三刀的代价到底又有多高？夏毅看上去只是轻飘飘的挥刀，因为夏毅没有用上任何力量和灵气，只是展现形，但懂刀的人自然能看到核。

“第三刀，断天不死斩，除我之外，任何人斩出此招自身必亡，除非有转生手段，否则绝不建议尝试，不过总好过无奈自爆，要通这三刀你得先学会念人魄地与魂天，这三种境界我也会教你，把你现在的刀给我。”

第三刀演示完毕，关立对着夏毅跪下，双手恭恭敬敬的呈刀，夏毅是要直接将意志灌注在刀内，握刀就如夏毅附身教学。

22

夏毅将自身的意志灌注在刀中后，这柄半神兵似乎多了些许锋芒，让刀看上去更为卓尔不凡，这把刀现在多了一重意义，因为这其中带着夏毅的传承，不属于任何人的，完全由夏毅所创的传承，对关立来说是师门重宝。

哪怕这师门现在只有他一人，但将来一定会诞生更多的人，夏毅现在虽是青云宗主，但青云宗可不是夏毅所创，换句话说关立将来如果真能立宗，那么夏毅毫无疑问就是真真正正的开山祖师。

“能将意志灌注进兵刃，师尊您已是尊了吗？”

关立这一刻也是看得心惊肉跳，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还这么年轻的夏毅居然还真是尊。

“不是，我只是区区真君。”

“这……师尊您就别开我玩笑了。”

关立还不是看出来了夏毅的境界只有真君，但却是个强得离谱的真君，圣皇在夏毅面前都讨不到任何好处，境界在夏毅身上已经失去了意义，唯有战力还有参考价值。

“境界而已，一种束缚罢了，我如今对上尊，也只能说自己不败，但难以胜过，这还仅限于登神一阶的尊。”

夏毅轻飘飘解释了自己目前的真实战力，居然能对上尊而不败，这岂不是说夏毅已经等同于尊了？毕竟战力相差不大的两位尊自然也难以分出胜负，虽然只是差不多等于一阶的尊，但哪怕就是登神一阶的尊在如今也没有多少啊！

可惜的是这点实力的进步无法带给夏毅任何帮助，打个比方，他能在太玄殿主手底下不败又如何？别说不败了，他的不败还只是全力防御的意思，他根本就别想伤到对方，如果对上天鼎老尊，他连翻身的资格都没有。

他如今的战力非常奇怪，可以说是最强的圣皇，也可以说是最弱的圣尊，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真君，连圣都不是。

将刀递还给关立，夏毅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头，就像是还在打当初的小屁孩一样，明明关立的年纪也不小了。

“为师太忙了，忙到连自己的道都要你去传承，希望你不要怪为师，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