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不顾一切过?
可曾为了什么甘愿放弃为人过?
可曾身处巅峰,可曾跌落深渊过,又可曾遭遇种种还不曾放弃过?
迎面飞向金辉,白发枯骨看到了许多。
悲愤冲向灰色心脏,黑衣枯骨感觉到了许多。
虽不是对方,但又感同身受,心中执念来源于何处,不同的悲,不同的愤,也有不同的喜与乐,两者的意志不再分庭抗争,而是开始逐渐融合。
两者都想将自己记忆最深刻的东西展现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如果一个人不行,那就是两人一起证明,即使在这轮回之外,不在彼岸之中。
10
天空彼方。
白发枯骨低头看向身下,万民皆沉默,彼此熟悉的人们死了许多,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
这一刻,白发枯骨认为自己就是萧墨,仙族降临天灵之初,萧墨只是一凡人国度的寒酸书生,他刚刚考得功名,虽是凡人之躯也知仙心不仁。
仙族当年进攻玄黄,遭遇玄黄的顽强抵抗,第一轮攻势顽强败下阵来,逃兵只能前往天灵休养生息,明明只是逃兵却能借仙族之名霸占青洲,天灵一再忍让,仙族日渐嚣张,直到以索要赔偿为名要求让天灵割地赔付。
本是试探天灵底限之举,天灵却点头同意。
萧墨当即写下大量文章传播世间,他不懂为何区区逃兵也能在天灵逍遥法外,仙族逃兵毫无仁道可言,肆虐青洲,肆虐萧墨家乡,萧墨只因为以纸笔对仙族口诛笔伐,便被仙族找到警告,当朝皇权为避免波及自身,开除萧墨官籍,更是株连九族,父母惨死刑台上。
不日后,萧墨自身也背上欺君犯上,妄论天下之名被定于午时斩首,他铁骨铮铮,刀落之前质问附近一切凡民,质问官员,质问刽子手心中可否一丝惭愧!说得万人无言以对。
广阔青洲,无凡人言,无修士语,只有他这一罪人罗列仙族罪状,溃逃之兵也能逞凶,那我们岂不是猪狗不如?
所幸附近正好有修士路过,青云宗修士认为萧墨有着凌云壮志,虽然只是凡人,但志气豪情胜过无数鸡鸣狗盗之辈,而萧墨也不负众望,虽天赋和其他方面都有所不及,但其道心意志胜过人间无数。
而后,他更是知晓为何人们不抵抗,只因人们眼中只有自己,若不波及自身,大山崩于前也能逍遥自在,萧墨曾问人道怎么了,青云宗修士答曰:
自甘堕落罢了。
青云宗修士也无力抵抗现状,虽心中有怒却不敢明言,虽是逃兵,但也比一个单独的青云宗势力庞大,萧墨几次三番痛斥其余势力目光短浅,然都被嘲笑不知好歹。
看仙族欺人,反正不是我。
看仙族辱人,反正不是我。
看仙族视人若草木,杀如飞虫,人们心中庆幸,反正依旧不是我。
直到自己被杀,悲痛欲绝之时,又闻其他人说:非我,非我。
非我之事难道就非我所不能及?那人族代代大帝又如何诞生!
萧墨明天下人之心冷漠麻木,天霸之后多少人想要改变现状但都无力去做。
而后,萧墨不再对仙族提出任何意见,终日修炼不问世事,终在当年天君战上一鸣惊人,豪夺天君之位,惊诧天灵无数人,萧墨天生便拥有豪情心志,自幼便生在落魄豪族,尝便人间冷暖,还是凡人时就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成为了修士。
凡人为考功名都知道天下理,修士修那天地大道却活得不如猪狗,萧墨知道这人世间诸多不便,那就由他来做!
夺天君,策反仙,劝乱空,助玄黄,建断天,终弑仙!
他要让天灵取回尊严,天灵天灵,天之灵界何须怕那无道仙族,他考取功名最初是为了改变世俗贪官污吏成风,百姓苦不堪言,饥荒千里骨,皇家玉琼酿,成为修士他只想改变更多。
他心有大宏愿,人们说他傻,说他痴,说他不识好歹,但他知这才是人间正道,他知道必须这么做,只要他这么做了,将来就一定会出现可以传承他意志的人!
大帝的意志,圣贤传承,圣贤的意志,他来传承,他的意志,那青云之志,也迟早会出现传承者,人间正道只要还有传承,人道便还有救,就像是他,还不是深受上古圣贤的感动。
因此在那神道一剑之下,他甘愿献身,他只希望他的献身有朝一日能换来无数继承他青云之志的人,人道如火,不熄则燃,只待一时清风起,燎原大火燃世间。
黑衣枯骨此时沉默的站在一皇城的废墟下,他看向那牌匾,顺之一字很熟悉,他弯下腰在地面上用手指一划,是完全相同的笔法,那顺字是他所写。
“我既是公道?”
“何为公道……”
“天下?”
“天下!”
黑衣枯骨明然,他所经历的存在并非他真正的存在,但却是和他同源的存在,另一边,白发枯骨也降落至地面,他也明了自己的存在非真正存在。
他们存在于对方,而又同属一源。
黑传,白承,代代延续,改变世间。
最终,随着一缕清风拂过,世间不再是黑白,是一个鸟语花香的暖春,青云崖边,两人肩并肩的看着山崖下的宗门,两人眼中的宗门构造不大一样,但内核又完全相同。
忽然,两人偏过头对视,一起默默点头。
“在下青云宗第九十四任宗主,萧墨。”
“我是青云志第九十五任宗主,夏毅。”
两者微笑,随后看向山下,虽然都知道这是假的,但熟悉的风景却让两人为之牵挂。
“必须要毁灭才能迎来新生吗?”
萧墨如此询问,夏毅叹息摇头。
“我别无他法。”
“的确如此,但你有违本心,此劫能过,再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