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大元老再次高喊，首先用手中的长矛割破了自己的掌心，那多达三千万的军士们都随同帝国大元老的动作用手中的长矛划破掌心，帝国征战其实从未拿出过真本事，因为那是对付先天神的，对付自己人帝国一直有所保留。

只是最让帝国大元老感到悲哀的还是敌人居然会是值得敬仰的十二诸神，他们功大于过啊！他们是多么的想要再一次为人族而战，至死都在担忧边疆会不会首先被先天神进攻。

可他们现在成为了边疆崛起的最大阻碍，即便他们之中的一人能够苏醒，又将花费多大的代价，苏醒了又能怎样？在这个时代，依旧是只能慢慢等待腐朽，唯有让新神登上神座才能改变这一切。

“行人礼，敬诸神！”

帝国大元老将手放于胸膛，另一只手高举先祖长矛，其他兵士全部照做，无论如何，此刻的诸神再是可恶，也改变不了他们值得被人族感谢铭记的事实，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贡献就先一步被岁月腐朽。

在这之中也有着和人族关系最好的盟友，从来不曾背叛的龙族。

“愿人族荣光永在！”

近三千万人高喊一句话，让这句话响彻圣城周边，就连腐朽而又疯狂的诸神对枯骨的攻势都停下了，枯骨竟也停下手中的动作，腐朽诸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是没能想起，辉神阿琉斯身边的辉光消散，他的一只手颤抖着放在胸口，这就像是一种肌肉记忆般，或许就连此刻的辉神自己也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帝国大元老手中高举着的长矛亮起璀璨神光，就连器灵都消散无数年的长矛居然也像是拥有记忆般，被这一句愿人族荣光永在所唤醒，十二神的信徒们一阵迷茫，从不认为自己是人族的精灵和某些魔族竟也不由自主的想要行礼。

人礼，是一种大礼，一种精神，更是一种至高的自我认同，凡是对人礼有所反应之灵皆为人族，皆有人血。

10

这暂时的安宁不仅让诸神陷入迟疑，疯狂的信徒也冷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这句话仿佛一直存在在血脉中，在梦里，是先祖遗传下来刻在骨子里的话。

帝国大元老乘此机会冲至山峰顶端，他右手紧握住先祖长矛，瞄准了枯骨一直想要进攻的龙神，龙神并没有被这句话影响太多，但也像是被安抚了一般，凶性减弱不少，但依旧有种随时都准备攻击枯骨的感觉。

看着龙神，帝国大元老的眼中竟莫名落下几滴老泪，龙神才是十二诸神中最强大的，他坚持到了最后，它的腐朽是在不算太久之前，是在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帝国之所以有龙骑士的传统也是因为他，帝国当时和巨龙关系极差，他父亲带他去龙岛谈判之时，他因为好奇溜到了龙岛的龙神窟中。

那时候，龙神显灵了，化作一个爱笑的老爷爷，总是不知道从哪摘来最美味的灵果给他，龙神墓是神圣的，就连巨龙自己没有大事也不会进入，在父亲和龙岛的王谈判的三个月内，幼年的帝国大元老总是会去寻找龙神窟中看门的老爷爷。

他以为那是看门的老者，直到长大后再一次前去，才知道龙神窟从来就没有看门者，那三个月中显灵的龙神会讲很多很多古时候的故事，但从不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帝国大元老至今也不知道快要腐朽的龙神尽自己最后一份力量显灵想要做什么。

它只记得龙神曾对他说起过自己累了，有些孤单，有些难过，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虽然他不是龙神想找的寄托之人，但龙神从不嫌弃他只是一个弱小孩童，因为龙族年岁悠长，隔千百年遇到大事才进入一次龙神窟都是正常的。

后来，大元老猜测那是龙神显灵，他曾一直想要知道小时候遇到的那位爱笑的老爷爷是谁，知道它可能是龙神，还被辉神封印之后，帝国大元老就一直想要救出龙神，因此和教国敌对。

在腐朽之前惊醒，就如回光返照，所求的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这便是自封的众神们，不仅仅是法神界，各大界域种族所有自封的众神们都或多或少面临着腐朽，人们忘记了他们，只会在关键时期想到他们。

但他们不怪，这本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在无神纪年来临前最后成神的法神界诸神都已经腐朽，比十二诸神更早的自封之神又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才说，人族已沦落到如此境地，只有寿元近乎无限的先天一族们没有这种担忧，他们似乎能活活拖死孱弱的后天生灵，后天生灵再是强大也无法反抗时光。

大元老的手颤抖着，紧握着的长矛迟迟丢不出去，身为帝国的继承人，他在小时候可没谁对他那么好，一直都是各种严酷的训练，他是未来的帝国之主，他不允许有懦弱之举，唯有显灵的龙神唤起了他作为一个孩子的心性，那三个月是他唯一的童年。

至今偶尔做梦，都会想起那个任由他撒娇的老爷爷。

火神的信徒们为什么见到火神逝去会那么癫狂？大元老似乎有点理解，十二神们曾都是那么的善良，可身为军族后人，身为千辛万苦延续至今的人族大军遗脉，他不能有自私，否则他最想帮助的还是龙神啊！

魔王望着魔神的身影一直摇头，血族少女咬着牙，似乎在做什么心理准备，精灵女王远远的看着精灵族的月之女神，也是不忍的念动了某种咒语。

圣城废墟下方，大教堂中。

坍塌的神像之下，圣女咳嗽着口吐鲜血，似已命不久矣，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天空之中的辉神，她的身边有着神光围绕，这神光阻挡了诸神们攻击的余波，让她没有马上死去，但又能坚持多久？

“阿琉斯……你曾拯救一切……你必须……重生……”

“我亲爱的阿琉斯……”

不同的人们对着各自的神有着不同的信仰，或是尊敬，或是爱，或是愿意为了他们奉献一切，可即便他们的心还在，但诸神却已经不再是诸神。

灰烬余温，连人情冷暖都已差不多快要凉透。

龙神并没有迟疑太久，它渴望汲取枯骨体内那不灭的神力，它高高飞起，忽然向着枯骨俯冲而下，帝国大元老咬着牙，终是含泪投射出先祖长矛。

一道闪光飞逝，长矛刺中龙神后颈，洞穿喉下近胸之处的逆鳞，龙神哀嚎不止，鲜血如雨点般洒落，长矛造成的伤让龙神的身躯就像是将要碎裂的玻璃一般寸寸开裂。

帝国大元老扭过头，闭上眼睛根本不忍去看这一幕，他脑海中全是幼年回忆，和蔼的老爷爷变着花样逗他玩，满足一个贪吃且爱玩的小孩子，让他也有了来之不易的童年时光。

巨龙陨落至地面，枯骨迅速反应过来，迅速飞至龙神后背，抓起长矛扯出之后又迅速刺入，龙神哀嚎得撕心裂肺，在地面上挣扎掀起浓厚的烟尘，直到烟尘落尽，枯骨用长矛从龙神后背挑出巨大的龙心，枯骨取下龙心双手高举，而后用力一握。

龙心碎，龙神陨，龙血沐浴枯骨全身，枯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诞生了血肉。

巨龙们哀嚎不止，纷纷想要冲上前去撕裂枯骨，腐朽的龙神抬起头，发出生命最后的低鸣，巨龙们竟退去了，失去神性神力神之源之后，龙神才似乎是想起一切，它在最后看向帝国大元老，威猛凶恶的双眼竟露出一丝仁慈的笑意。

“你长大了……”

帝国大元老的脑海之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蜃龙这一刻心里也极其不是滋味，因为她也懂龙语，龙神最后说出的话语竟是感谢，它终于在使命中被解放，可以安详睡去，让同族们不要冲动。

这是一场决定末世神位的斗争，夏毅或许不该来，也或许来的正是时候，如果再晚一点，就连余温都会不在了，这是一场意义重大的神战，也是人族衰落至此的一场悲歌。

尽管没能在和先天神的战斗中光荣陨落，但以这种方式帮助了人族，十二诸神们若在天有灵，或许绝不会后悔当年即便是作恶也要坚持下来。

若不能成火，倒也不介意当柴，只求火能燃起，延续，传递，不熄。

11

老龙神留下的那具腐朽之躯被枯骨夺走神力之后直接变作了石像，龙神的石像匍匐在地，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他人难懂的解脱。

十二诸神已被枯骨弑杀其二，枯骨的气息让山脉周边无数人都感到压抑，腐朽诸神静静的看着枯骨，枯骨也没有任何话语，沉默的诸神们只有在生命的最后才会发出那么一点声音，发出不甘的哀鸣。

在这无言的压抑之中，枯骨缓缓动身，它的下一个目标是一位身高近十米的巨人，巨人族的神明高大威猛看上去力大无穷，或许正面较力不输龙神，巨神的武器是一把厚重的宽刃大剑，光是看着就能感觉那恐怖的重量。

其余诸神纷纷准备好协助巨神，精灵族的月之女神更是早已经弯弓搭箭，都已将箭矢射出，巨神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扇飞了箭矢，回过头对着其余的诸神们咆哮。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巨人一族差不多已经在法神界绝迹，在巨神尚存的时代巨人就已经属于只有极少数族人的小族，唯有部分学者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