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辉神的攻势稍有放缓之时，夏毅再一次冷笑，辉神坚持不了多久的，要不了一会辉神和那些自愿献祭自己的诸神全都会成为他的力量，这是诸神欠他的，是诸神先分食他的。

夏毅可以选择原谅，但没有必要，理性不在的夏毅只会做出最为合适的判断，抛弃了各种不必要的情感错误，因为无情所以绝对公正，这便是秩序，如果和战神一战的时候他能恢复到现在这种水准，他绝不会涉险和战神正面一战。

他会用各种方式阴死战神，因为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它就会死在诸神手中，即便战神保护过夏毅一次，现在的夏毅也只觉得战神愚蠢，居然不斩尽杀绝，浪费大好机会，换成是他绝对不会那么做，他会当场吞噬当时已经完全残掉的自己。

右眼的猩红业火明灭交替，侵染黑影的本性暴露无遗，若是没有燃烧百世，夏毅在看到诸神之后或许会想起某几世的回忆吧，满足了诸神们的遗愿，诸神们微笑着逝去，和他开着玩笑，鼓励他今后努力，在夕阳下将自己的一切献祭给他，让夏毅感觉到诸神身上真正永恒且从没有腐朽之物。

是的，那才像是焚身之火，那才是愿焚吾身，是人道之火，而夏毅如今所做的，是夺！

可惜夏毅再也感受不到那份奇遇了，因为这一世他的选择完全不同。

夺火耀我身。

世间的一切都是公平的，得到多少失去多少，救回玄黄，但夏毅也不知不觉间丢失了什么，人在失去后学得了惋惜，也在守护后学得了坚持，坚持未来却不忆往昔，顾得了大，也终究忽视了小。

当初和仙族大军那一战，彻底化为修罗的那一战，把温柔也彻底烧去，但或许夏毅也得到了在这末法纪年真正需要的东西，残忍。

一时的残忍换来更多人的幸存，这便是末法之道。

“至少在你死去之前，我不会消散！”

辉神强行直起自己的腰，逝去的光辉又明亮了一些，这光芒刺痛了夏毅的眼睛，夏毅没有急着进攻，因为他判断自己就是进攻也讨不到好处，既然这位辉神要自寻死路，认为他可以杀死自己，那就让他来！

“我是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惹着你们了，明显是你们不对在先吧，夺走了我的东西还大言不惭我堕入黑暗，你所坚持的光到底是什么东西？依我看，不过是过去残存的无用之物。”

夏毅面对辉神的敌意，一而再，再而三的表达了自己的不解，夏毅的确难以理解辉神到底为何这么愤怒，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你的本性。”

“我的本性？就因为我本性不仁就要杀我？那你可正是正义啊，我说，逼着自己不累吗？”

夏毅也坚持过，也自以为是过，这很累，甚至是累到欺骗自己，然而仁善带给夏毅的永远比失去的东西要更多，夏毅不求心里畅快，只求现实如自己所愿。

因此，哪怕是知道可以拯救诸神，这一世的夏毅或许也不会花费心思去拯救，可以拯救但没必要，是自己夺去还是他们自愿都无所谓，这终究只是一个过程，结果是自己取得了全部就好。

反正都要死，死得好点差点有什么区别？价值尽到即可。

失去了理性的夏毅此刻就是这种想法，如今的夏毅没有人性，他只是一个遵循本能的人，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失去了同理心，他人叫得再惨夏毅也不会觉得对方有一丝可怜。

既然又不是我，死了就死了，还能怎么办？

“我从未逼过我自己，这就是我的选择，你既看不起腐朽的我们，不敬，不尊，不正眼以待，我们又如何给予你正视？”

“呵，意思是如果我自愿献祭给你们，你们难不成还会将我复苏？”

“至少……我会！我不容许他们吞噬一个自愿献祭自己的新神。”

“马后炮，不会有人这么做的，你们也是人，你们自人成神。”

“自己做不到就不要怀疑他人，你还没认清自己的本性吗？堕神！”

“行吧，我可以相信你会，但这并不能成为我冒险的理由，至始至终都是你们先分食我的，这是因果，你若因为这点恨我，那你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夏毅根本不相信诸神，一点也不，也就那魔神还算有点眼光，知道谁才值得托付，辉神其实在夏毅眼中也非常令夏毅厌恶，夏毅就好像是看到了曾经伪善的自己。

但辉神实际上并不伪善，他是真善，一如既往坚持到底，从未妥协，如果这都是错误，还有什么为正确？

辉神的本性乃至灵魂都是光辉，他是无神年代最后的神，他想要阻止堕落，不管这是对是错，没有人是必须要牺牲的，如果有，那一定是他自己，神为人死，神怜世人。

他想要改变这个对他人施以援手都是错误的时代，就连原谅过错都是愚蠢的时代，他从夏毅的灵魂中感觉良多，正因为没有人如他这般，才会出现选择了黑暗的新神。

“若非时代如此，若我能存在至今，我定不会让你，让你们遭受如此待遇，此为我罪。”

辉神忽然长叹一口气，背后的光翼向着天际延伸，光点从天空落下，照亮黄昏驱散黑夜，辉神的信徒们热泪盈眶，他们祈祷，他们发自内心的去信仰辉神，很多人此刻都意识到了一个错误。

教会自封边疆，或许并不一定是错误，教会想要让法神界变为一个充满了温暖和人情味的界域，就像是上古那般，人人和乐，人人知足，人人为人人。

但可惜的是这束光太弱，弱到无罪之光还未照亮黑暗，黑暗便不容光，光成为了原罪。

人们同族相残，互不理解，互不宽恕，犯错者必死，原谅者愚蠢，教会的信徒们将万错归咎己身，他人遇事先推卸责任，只不过因为后者更多，所以前者就是错误。

19

法神界，教国所在大陆，就连远在大陆边缘的海岛都看到了明光，人们纷纷跪地对着那位绽放辉光的神明祈祷，教会的教义始终让人们坚持一点，那就是放低自己，放高他人。

有罪之人若真心赎罪，完全可以原谅，若不愿，再施以责罚，那些醒悟的赎罪之人在其后拥有远比正常人还要高的大义之心，正因为曾经带罪才想要比谁都努力的赎罪。

这是原谅的结果，宽恕的恩典，文明的光辉，一个真正统治了星空的种族所应该具备的心胸。

此时此刻，不管是不是辉神的信徒，除了魔族都在祈祷，他们忘记了伤痛，夏毅观望着这一切，感觉到了辉神是多么的令人敬仰，不需要更多语言，他散发出的辉光足以证明一切。

心中有任何污秽之人，都无法散发出这等让心神都安宁祥和的神光，夏毅甚至都在这阵光辉之中忍不住想要俯首，忍不住想要忏悔，告诉这位神明他有罪，希望可以得到宽恕。

即便是理性不存，只有本性的夏毅也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他曾经丢失的东西如果走到现在，如果能真正坚持到现在，他也能成为这种无私的神明吧。

就好比圣德，圣德那一世的他应该比辉神还要来的闪耀，也或许圣德来过法神界，也受到了辉神的影响。

夏毅感觉到自己真在辉光中消逝，辉神甚至没有使用什么攻杀之技，这仅是一种照亮内心阴暗的光，无罪之人被照耀，微罪之人得以忏悔，而重罪之人无所遁形，在光芒中挣扎不止。

而原罪之人，根本不能承受光芒的质问，就像是阴暗之物完全与光不存，光及黑暗则消散。

“你是否有资格成神，就让我来对你审判！”

光点相聚，化作万丈光牢围住夏毅，辉神手握一柄光影长剑，背后的光翼还在向着远方延伸，这已经不仅仅是辉神自己的力量，还有法神界无数信仰辉神之人给辉神提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