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物……”

夏毅一边直面着内心的恐怖想法，一边想要找到人族真正最重要的东西，挣扎着的夏毅发现自己就是没有人性，人也还能活着，只要本性还在即可，可这种本性让他拒绝！他不承认自己会是这么一个残酷无道的邪魔。

这根本就不因当是人的根性！人们诞生思考和最重要的灵性绝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对同族做如此这般残忍的事情。

夏毅渐渐明白了辉神的苦心，他做出的选择不是现实，是实打实的堕落！名为现实的堕落，人族想要传递的精神与这完全相反！

夏毅在内心的煎熬中咬着牙，将手中的长矛反握，用力刺穿自己胸膛，用业火灼烧自己，他在弃道，他至今走来的路他必须要重新去印证一遍，以前不对，现在也不对！

“人族真正……精神……就在我的……血中……”

“是何物……究竟乃何物……”

业火翻涌，夏毅痛苦至抽搐，元神在哀鸣，夏毅在分解构成自己的一切，他必须要找到真正值得保留的，永远也不会随着时代消逝的东西，纪元再变也会永存。

“弃我之血，还我最初，从何而来，回到哪去！”

“父亲，母亲……恕我不孝，弃离你们。”

血脉被分解，凡血之中遗传自父母的东西彻底散去，从今往后夏毅已和父母没有血脉关系，夏毅眼前出现了幻觉，父母亲远远的望着他，对着他点了点头，竟好像是在表示理解。

很快……

夏毅发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他在一个隧道之中，亿万星辰像是万花筒般明灭不定，幻生幻灭，隧道之中有许多他前所未见的画面，他正在控制不住的往回飞去。

很快，他看到了炎黄二帝，他们站在一起直面夏毅，他们的眉目中有着一抹傲气和质问，仿佛再问夏毅是否要连他们那荣耀的血脉也丢弃。

夏毅摇了摇头，无视炎黄二帝露出的那一抹失落情绪，弃了玄黄血，从血脉角度上来说，他从今以后不再是玄黄人。

隧道不停回转，无数真龙在群星之间游荡，他们是星空之中生来最强大的后天生灵，他们的血帮助人族战胜了无数先天一族，真龙们发出龙吟，也在质问夏毅为何要这般自不量力，失去了龙血的凡人比之野兽还不如！

夏毅无视，双拳紧握弃龙血！

时代变化更快，一位护佑众生的身姿站在夏毅面前，周边浮现无数与先天一族争斗的画面，这是封魔大帝，他的帝念传递于所有人的血脉之中，夏毅尊敬的看着封魔大帝，但即便是封魔大帝也挡不住夏毅弃血。

封魔帝念消逝，夏毅今后将不再被封魔大帝承认。

封魔过去，道法来临，他光耀星空，他值得所有人去铭记，人间繁荣少不了他的贡献，他为人族开疆扩土，是征服星空的人帝。

他的血脉，是所有人最值得自豪的，他甚至没有看夏毅，他只露出了背影，夏毅无言的咬牙舍弃，在这瞬间夏毅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

终于……夏毅看到了人祖，看到了身穿兽皮，掌有开天辟地之力的武帝，他是人族的骄傲，是人族的荣光，是人族历史上最最最重要的人，他的伟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没有人会舍弃他的血脉的帝念，没有人会那么做，先有武帝后有天，若连武帝都舍弃还算是什么人族，三大开天帝，舍得了最后，舍得了巅峰，又能舍得了最初吗！

“这还……不是最初！”

武帝也是传承了人族的某种精神，武帝的确是始，但夏毅必须找到最古老的原点，不带人族先贤们的任何东西，方可不被无神时代阻碍。

夏毅奋力前行再弃血，武帝之血也无法让他停下，他痛苦的哀嚎一声，他感觉到自己的武道，练气，元神都受到了严重的重创，他正在分崩离析土崩瓦解，是他要主动抛弃构成自己的东西。

武帝之前，是火的时代，许许多多不认识的人族先贤愿焚己身耀苍天的时代，可他们依旧不是夏毅想要寻找的最初，还要更古老，还要更伊始，比之初火还要久远，找到人族真正最初与万物不同的传承。

那是开天之前，火燃之前的无尽黑暗时代。

只是跨越火之时代后，弃血已近乎至极限，夏毅仍未停下，他所求之物对人族而言为原始之原始，太初之太初，混沌之混沌！他必须跨过火纪。

只有这样……只有如此才能理解到底什么是开天，只有一无所有，才能创造一切。

26

万物皆奇迹，乃至黑暗与寂静，死是生的宿命，生是死的赞歌。

立于无边大地之上，观星河日月流转，生机万千的世间有着无数生命持续着新生与灭亡，他们的生灭对星辰而言，对星空而言都无意义，甚至他们自身也不明白这份意义。

凡一切生命都遵循着一种本能而降生，那就是延续，生命是最伟大的奇迹，奇迹的本质便是创造下一个奇迹，无数前所未见的生灵在一个个巧合之下诞生，却又在一次次必然和意外中陨去。

在一个适宜的时候，在一颗适宜的星辰之上，一些远古的存在即将消逝之前将奇迹延续，直到某种与众不同的东西诞生，后天生灵迎来了大爆发。

所有的后天生灵都源于先天的奇迹，但他们比起先天又是那般的脆弱，也细小如渣滓，他们每时每刻都在重复着毁灭与新生，为了让自己能更有利的将奇迹延续下去。

这份奇迹，便是生命存在的原点，也或许是无尽星空最大的恩泽，这种过程就像是一种试错，力大无穷之物有衰弱的时候，狡诈之物也会遇到无可奈何的时候，穿梭于天空大海之物或一朝为王，但也终也落幕的一天。

这对任何生命来说都是，灭亡的奇迹会留下一些东西给新生的奇迹，让新生的奇迹不再出现错误，若是错了，也不过是作为下一个奇迹成长路上的信标。

万物都是这般，将最初的奇迹划分为千万亿份，并在时间的长河中不停试错，幸存之物有幸存的道理，灭亡之物有灭亡的无奈，只可惜对绝大多数后天生灵们而言，他们依托于星辰，自生下来就是星辰的一员。

他们永远也离不开诞生自己的地方，并注定只能存在一瞬，甚至不被下一个奇迹所接触，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诞生，无声无息的存在，而又无声无息的灭亡。

这是绝大多数后天生灵们的归宿，连留下的印记都会被后者抹去，这个时代或许并不存在光明，因为对许多生灵而言根本就没有黑暗。

而这，对于一支仅有几千个体不到，分居各地，被万兽当做食粮的种族而言也是如此。

他们是未来的人族，曾经和他们一起诞生的兄弟姐妹都或多或少都已经灭亡，但他们甚至并不感觉艰难，因为这毫无意义，他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是什么。

他们仅是在这片属于亿万生灵共同的家园之中，地位并不是很高的一种普通生灵，对他们而言只要吃饱喝足即可，无论死亡会在什么时候降临，他们直到降临的那一瞬或许才会感觉到自己死去的恐惧。

也或许根本就没有任何恐惧。

曾经生存的寂静森林变得不再适宜生存，许多新生的猛兽持续掠夺着这个可怜种族的一切，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森林，他们背井离乡想要找到新的居所，但原本数千个体一起迁移，到现在却只剩下了不到十多个体。

减去那些分散的，死去的，被猛兽扑杀的，再也无法走动的，他们脆弱到只是前行都会迎来数不尽的危机，但也因此，他们只能前行。

因为无论是定居在哪，他们都会被强大的猛兽捕食，无力的双臂，根本跑不了多快的脚，相比捕食者们要狭窄得多的视野，在夜晚什么也看不见，空留能看见色彩的眼睛，并不算特别灵敏的耳朵，加上聊胜于无的嗅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