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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变得拥有灵性的东西不止是将亡小族,但几乎全部生灵都将灵性发挥到了生存之上。
任何存在的事物自出现就有着自己的定位,虫食草,鸟食虫,兽食鸟,兽上更有着不可一世的兽中王,他们靠着各自最强大的优势征服一方,将不适宜生存之物全部淘汰。
群狼恶虎加上凶豹狂狮以及各种毒虫和威胁让将亡小族终是来到了最为接近灭亡的时刻,整颗星辰之上加起来不足百人,脆弱的他们难以承受天地变化。
一旦居所被兽群发现,等待他们的就是整个居所的人被灭尽,即便有幸存者,靠着单独的一部分也很难生存。
将亡小族最后的居所被兽群发现灭去,只剩下不到三十人勉强逃出,带伤者在几日后生病死去,部分人躲入了山洞之中,最后只有十几人和先祖一样继续寻找着生存的地方,无论他们曾经有多浪漫,面对生死之时永远都是这般的脆弱。
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这支将亡小族最后的成员。
怀抱着婴孩的女性成员走在最后,走在前路的几位男性谨慎的看着前路,即使他们已经很小心了,可他们身上带着的血腥味还是吸引到了附近的捕食者。
一只猛兽慢慢从密林中踏着高傲的脚步走出,凶恶的眼神完全就像是在打量一顿美餐,人们认识这种猛兽,他几乎是杀戮的代名词,无论是尖牙还是利齿,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胜过许多猛兽。
这种猛兽很少成群出没,因为没有必要,没有任何生灵是它的敌手,它是人们眼中绝不能招惹的王,遇到这种猛兽,唯一所能做的事情就是逃。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人们转身就跑,可速度在这只猛兽面前就犹如蚂蚁在爬,它发达的四肢高高跳起,轻而易举的从而天降咬死了一人。
人们认为这或许是个机会,因为将亡小族一直都是这般活下来的,靠着丢弃同伴逃亡,任何生灵面对根本无法敌对的天敌时都只能逃亡,没有任何意外,这是天地至理。
兽吼声让人心惊胆战,孩童哭嚎,这直接引起了猛兽的注意,它竟暂时没有进食,而是扑上来进行捕杀,它的身后出现了两三只和它一模一样,但要小许多的猛兽,应该是它的孩子。
它的孩子大快朵颐的吞吃着死去的人,它的孩子用贪婪的眼神看着人们的婴孩。
猛兽前扑,一口咬住逃跑的女子,用力一咬竟将头颅都几乎咬下,她怀抱着的孩子发出惨痛的哭嚎声,然而下一秒就被猛兽一口吞食。
哭声戛然而止,人们除了逃跑毫无任何反抗之力,在面对自己绝对无法战胜的东西面前,没有任何生灵会试图反抗,这是天性,这是本能,即便是反抗也很难做到什么,有许多生灵都曾反抗过,可那不过是让自己更快的死去罢了。
必死的无奈抵抗,那只是生命最后的悲歌。
在这之中,有一个男人在逃跑的过程中回想起了被兽群屠杀的居所,他想起了养育过自己人,被猛兽杀死的女子是他伴侣,被一口吞下的婴儿是他的孩子,身边的人都在逃,他也在逃。
可他能逃到哪去?又被下一头猛兽吞吃吗?哪里安全,难道只能回到黑暗洞窟?一种情绪猛烈的燃烧着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绪,没有任何恐惧与害怕,存活的本能化作过眼云烟,他的双眼之中燃烧着灵性的怒火。
天大地大,为何就没有他们可以存在的居所,他们从未嗜血,从未杀戮过其他生灵,他们厌恶血腥味,他们只是想要行走在这片大地上,他们没有与任何东西为敌过,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面临如此屠杀?
就在这么一瞬,一种奇迹在他的身上诞生。
灵性让他的情感胜过了求生的本能,在这一瞬间他认为活下去毫无意义,那无尽的悲痛撕裂了他眼中的世界,他是这其中最健壮的人,他都几乎可以说是逃掉了。
他赢得了生,他本应是幸运者,没有任何生灵会在这个时候回头,自生灵诞生以来绝不会有生灵在这个时候回头,就算是飞虫蝼蚁也知道逃,这违逆本性,这不是生灵该有的行为,这逆本逆天逆道!
但他却咬牙回头!
灵性却让他选择赴死,不……
不是灵性,是自己,是他自己,是自我,是我不想就这么活着!他的灵魂如此呐喊,不是为了救谁,也不是为了让自己生存,而是头一次的感觉到了不应该是如此,身为生灵却无视了生死。
他从一旁的树下折断一根锐利的树枝,那是他乃至整个人族的第一把武器,最初的木矛。
生灵的本能是在无数次死亡之中求得生存,而他此刻的本性却超脱生死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握紧折断的树枝,他呐喊着冲向猛兽,猛兽完全无法理解这脆弱的血食是想做什么,他用木矛刺穿了猛兽的眼睛,猛兽哀嚎着后退,但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更近一步的前行。
握木矛于手,他全身上下的血液,细胞,构成他一切存在的东西都在重复着一句话语,杀了眼前这只猛兽,我们不是血食,我们曾无数次伸出手触摸天空,也曾无数次在无奈中倒下,但我们始终没有臣服,我们到过高山,到过雪原,见过大海,行过峡谷,穿过沙漠,我们的经历是这些东西永远也不及的。
我们站起来是为了看得更远,我们的眼睛是为了看得将要征服的土地,我们放弃是为了得到,我们不应当就这么简单的死去,我们明知凶险也要前行,只是因为我们的足迹还没能踏破苍穹!
我是……什么。
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人!
他的心脏以恐怖的速度跳动着,他的热血上涌,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颤动,他张开了嘴,露出了人也有的獠牙,猛兽的血溅在他的嘴里,他的眼睛比这猛兽还要令万物畏惧。
他舍弃生死,他要证明自己是何物,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手中的木矛并不锋利,但他却无视了猛兽的血盆大口,全心全意只为了杀死面前这只东西。
若将亡小族的诞生只是一个意外,那他就是意外之中的意外,无数意外形成了一个奇迹,任何生灵不曾拥有的东西,一次次的反抗本能终于发生了质变,形成了最初的逆。
逆之极,人。
29
在将亡小族那往复的生灭之中,有着一个时空的幽灵一直目睹着这一切,没有任何人知晓他的存在,成千上万年在他的眼中也只有几个时辰。
在这种极快的时间流速之中,一切却又忽然在他眼中定格。
夏毅站在一个仅用藤蔓和树叶当做衣服的男人旁边,看着他双手紧握的树枝,而后回过头看了看另一边的猛兽,这猛兽的姿态让夏毅都不免感到一阵压抑。
这是一头如大象般庞大,利爪弯曲锋利如刀刃,牙齿就如鲨齿一般,还有两根伸出嘴外,如双剑一般的剑齿,这种远古凶兽几乎站在了凡兽的顶端,即便是修士一个不小心也得饮恨。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凡人,夏毅根本不敢考虑任何反抗,就算是手里有武器,见到这只猛兽的瞬间估计也会被吓得瞬间失神。
四周的时间完全陷入停滞,没有任何存在可以看到此刻的夏毅,因为夏毅仅是在回溯血脉中那一个个蜕变的时候,最值得被记住的时候。
他看到了先祖们伸出手触摸天空,也看到了他们和亲人告别毅然踏上前路的时候,更看到了无数人倒在路上,临死之前会竭尽全力的对星空伸出手,人族在始古竟完全就是一支被边缘化的,甚至从来没有走到过历史舞台上的小族。
若要形容他们有什么不同,或许就是区别的所有生灵的一种执念,但就像是有人驻足,有人躲进山洞一样,这种执念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
但至少拥有这份执念的人成就了未来的人族,一代星空霸主,夏毅明白自己眼前这个男人是人族第一位猎人,人族第一个使用武器之人,也是人族第一个试图挑战根本不可能战胜之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