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诞生起就不完美，血肉之躯凡胎一具，机关术即便是能造就弑神之器，又能威胁大帝吗？”

前线和后方的合并代表着混沌的消亡，秩序的黎明将会让星空越发璀璨，夏毅无言，无帝无神的真相果然是混沌的消亡。

“我们都无力了，为何曦族还能成长？”

“它们的力量来自秩序，它们的单纯注定了他们哪怕是成长有限，至少不会威胁到秩序，反而会帮助秩序稳定，而我们逆天修得混沌，也渴望保持混沌，否则我们将失去力量。”

“那岂不是我们才是先天，他们才算是后天！”

“或许……是。”

人神低下了头，这种见解让夏毅一时半会根本说不出半句话来，人族想要成帝离不开混沌，但曦族想要强大，只需要岁月即可，哪怕他们至死都休想驭火控水，可至少他们的确比跌落的人族更有未来。

后方和前线的结合，正是人族黄昏的最有力的证明。

“曦族到底算是先天还是后天，这个先后之别又究极是如何划分的……”

夏毅提出了自己最难以想通的问题，后天生灵有父母血亲，生而有灵，先天生灵天地而生修炼成灵，可之前被他杀死的曦族幼子，明显也是有着父母的，即便夏毅还不清楚曦族到底如何繁衍。

“至少，对我们人族而言，它们站在先天那一方，我们双方的先后已不重要。”

迟疑良久，荒神说出了他的答案，人族是先天还是后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族为后方最强，曦族为前线最强，两者为了自己的种族命运必须解决另一方。

23

这次和荒神一起与人神的交谈并不算愉快，因为夏毅接触到了部分真实，沉重的话题让夏毅离开荣光要塞之后都显得有些疲乏。

谈过关于后方与前线的关系之后，夏毅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冥兵的量产问题解决之后夏毅需要前往临后界周边收复人族界域，接下来又会是一番大战……

不，不对，不是大战，是屠杀。

如今整个荣光要塞之中，即便是荒神也没有夏毅屠杀曦族有效率，只是一点冥气就能让曦族半永恒的身躯彻底腐朽至残渣，夏毅都不需要召开冥门，仅是显露出自己阿修罗王的姿态就足以让曦族连靠近都靠近不了。

两片星空的结合虽然是迟早的，但再怎么说也还有一段长久的岁月，哪怕没有千万年也需要百万年，距离混沌古纪的结束还有好一段时间，这是仅剩的机会，混沌的余晖，人族的黄昏。

曾经存在的五大天纪如果要按照星空的真实变化来划分，从混沌诞生至今都属于混沌古纪，当两片星空彻底结合不分你我之时，便是秩序新纪的到来。

人族自诩为后天生灵，却未曾想到自己才是混沌的最大受益者，生而无力却拥有取得混沌的资格，正是这份资格让人族得以开创道法天，以人均可取混沌的天赋和种族数量战胜了先天一族的质量。

而人族想要维持自己的地位，需要做的事情便也极其的自私，断送星空的未来，让无数有可能诞生的崭新生灵们永远也不会有诞生的那一天，可这种事人族就是有心也做不到，混沌祖灵能划开两片星空，但人族能行吗？

即便是道法大帝当年预见到了也毫无办法，生灵个体是有极限的，除非是成为太上那般的存在，而道法大帝虽然证实了混沌祖灵的存在，却也无法知晓它的过往，不知它的生命形态是如何。

夏毅一心思考着这些事情，一边在星空跃迁，等夏毅注意到之后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第一个需要收回的人族界域，临后界周边加上临后界共七个人族界域，算不上多，但也是人族的重要战力。

一个大型界域，包括临后界在内的两个中型界域以及四个小型界域，夏毅打算直接收复最大的界域再说，除了最靠后的临后界，其他界域之上都还有人族势力在反抗，荣光要塞由于兵力有限，都只在乎战略价值更大的界域，临后界周边被放弃也是理所当然的。

“啧……”

只不过夏毅看着眼前星辰的全貌，心中多少有一种难言的恐惧感，因为可以明显看到这颗星辰之上有许多处被结晶化的地貌，夏毅发现星空附近漂浮着些许结晶碎片，以及碎裂掉的武器和人族的……

断肢。

看来在星空之中也发生过好几次大规模的战斗了，夏毅叹了口气，接着立刻飞向地表，也不去找寻人族残存的势力，而是直奔被结晶化的地表，没有什么比起直接屠杀敌人更能拯救自己人的方法了。

不一会。

夏毅降临在一片城池的废墟之中，这处城池废墟的表面四处都被覆盖着结晶，这些结晶就如同是藤蔓一样蔓延生长，感觉就像是活着，像是有生命一般，都互相连接着，如果放任不管，迟早有一天会将星辰都完全覆盖吧。

后天生灵根本没有办法在这种结晶上生存，无论是动植物还是人。

夏毅放出元神简单的打探了一下，这处城池废墟之中果不其然没有活人，但夏毅倒是看见了许多栩栩如生的结晶人像，由于过于像是真人，像到夏毅都不觉得这会是曦族无聊雕刻着玩的，结晶人像的身上都有某一处的结晶特别厚，且都像是伤疤的样子，这不仅让夏毅想起了临后界的幸存者们曾经提到过的结晶伤。

而化作结晶的人们，他们脚下和四周的结晶总是特别密集，曦族的生机再是强盛对后天生灵而言都是剧毒，曾经活着的人们被结晶覆盖，他们的身边长满绚烂的结晶，这些结晶在晴空下流光溢彩，散发出彩虹一般的光华。

美丽，永恒，而又单调。

微微抬起头看向前方，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连同孩子一起化为了结晶，母亲蜷缩在地，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周边躺着一具没有结晶化的骸骨，夏毅联想到了临后界的情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最终又是一声长叹。

“你选择自尽不化结晶，却对妻儿无法下手吗？他们还依旧是过去的模样，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不会变，你妻子的美丽永驻，你孩儿的稚嫩永存，而你丑陋的尸骸终究会风化为粉尘。”

“不过……这也是我们人族自己的离去方法，尘归尘土归土，你是英雄，你还留下了自己的骸骨，可愿爬起继续为人族而战？”

夏毅自顾自的说着，从骸骨旁轻轻踏过，一种诡异的鲜红侵染了夏毅脚下的结晶，夏毅身后的骸骨莫名其妙的动弹了几下，它迷茫的爬起，看向了眼前的结晶，而后握紧了手中的刀刃。

此时此刻，整座废墟凡是保留了骸骨的死者全都接二连三的再一次爬起，夏毅没有选择打开冥门，而是给予死者们暂时的存在，这样一来至少也不会让他们往后在幽冥之中受尽折磨。

很快，随着第一声尖锐的怪叫响起，在城中休息着的曦族遇到了从冥土爬起的复仇者，骸骨再也不会惧怕什么结晶，更不会畏惧死亡，反倒是生机异常强盛的曦族被骸骨厌恶而憎恨。

夏毅没有亲自出手去屠杀那些弱小的曦族，他在向这片结晶地带的中心走去，夏毅感觉到了两股异常强大的生机，因当是曦族的强者，曦族还真是不会隐藏气息啊，也不知警惕，根据他们的生机强度判断，或许和人族的半神不相上下吧。

夏毅的脸色带着一种严肃，绝大多数曦族，哪怕是曦族近似于半神的个体在夏毅看来也不过如此，夏毅知道自己的责任，所以他必须得做。

24

结晶化的城池废墟中央，这里盛开着一株大榕树，根系盘根错节的榕树早已经被完全结晶化，榕树之下有着两个曦族个体面对面坐在地上对着彼此微笑，它们头顶的角触碰在一起，角的尖端时不时的会亮起漂亮的微光。

这是曦族个体之间独有的一种交流方式，更甚于人族的语言，而两种个体之间除了角以外并无多大区别，一方的角更复杂，像是树枝一般张开，和鹿角颇为相似，另一种个体的角宛如冰凌般规则美丽。

它们用自己的角磨合着彼此，闭上眼睛在甜美的微笑之中做着人族无法理解的交流，它们的角开始发光，拥有近似鹿角的曦族个体忽然用力的抱住另一个，如树枝般延伸出去的分支居然开始软化，温柔的包裹着了另一个曦族个体如冰凌一样的角。

它们此刻很开心，沐浴在光辉之下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交给对方，它们彼此间甚至是十指相扣，光辉明灭交替，两种相同又略有不同的生机通过他们的角交汇在一起，它们的全身都开始散发微光，直到光亮一闪，它们有些劳累的看着彼此，满足而又快意。

它们的角开始彼此分开，原先什么都不存在的双角交汇之处，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与众不同的美丽结晶，那颗结晶仿佛拥有生命，自行悬浮在半空，发出明灭交替的光芒，如呼吸一般富有节奏，两名曦族个体看着那结晶，角和冰凌一样的曦族个体伸出双手握住了那颗结晶，极其温柔的放在自己胸口，嘴里念叨着在人族听来无比怪异的语言。

但它们不知道的是，在一处光芒没能照耀到的角度，一双眼睛看到了它们交流的全过程，那双眼睛的主人很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气息，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时常游走于生死之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