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却接触到了足以让人族从星空灭亡的事实。

他知道，神主夏毅曾在后方杀死过许多选择善良的人，而如今又有选择善良的神要反叛夏毅，夏毅所做的事和人族三大开天帝其实并无区别，都是竭尽一切杀死敌人，让人族长存。

而又为什么源起时代的三大开天帝能够被称赞万世，而夏毅就得背负百万载骂名。

就因为是人族主动侵略？

善良到底对于生存而言是帮助还是阻碍？

夏历试着想要强推开荣光之厅的大门，却怎么也无法推开，无力的他靠在门上使用手环想要传递信息，却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来自他们后方的奇闻，手环亮起一阵微光，投射出虚幻的影像在夏历眼前。

源灵星一处封神之地莫名损坏，整个地带陷入寒冬，神秘事件发生之前曾有科技造物留下模糊的照片记录，夏历看着那照片陷入沉思，那是一个被洁白霜雾所遮挡了大部分身躯的人，勉强可以看清是女子。

“这是……上古哪位强者破封？”

夏历认不出破封者是谁，但至少他知道这是有某人破封而出了，难道让神明符贤和神明夏繁紧张的原因是这个？

夏历闭目沉思，他才不懂什么伟大伟岸与否，他只是一个小辈，一个平凡的人，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履行自己的使命，因为夏这个姓，他多受尊敬和优待，而他也必须因为这个姓去承担一些事务。

他立即将在荣光要塞知道的一切通过手环告知天灵星圣城青云，让青云去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前线或许已经落入符贤的掌控之中了。

令人惊讶的是圣城青云居然很快就传回了消息，似乎是因为源灵星的神秘古强者破封让圣城青云的人顺藤摸瓜调查到了前线的异常，再结合夏历的及时报告，圣城青云得出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结论。

就在几年之前，曾有一艘飞船未经任何检查离去，根据现在已经掌握的目标，飞船似乎正在飞向一处巨型黑洞。

黑洞，这在神话时代被称为无间领域，宇神之下都无法靠近，就算是宇神一旦彻底陷入内部便也无法逃离。

符贤，他这是想要彻底杀死除了他和夏繁之外的众神吗！

许多飞船已紧急起飞前去拦截，甚至是动用神石储备，启动古星空传送大阵和星空之舟赶往目的地，夏历不知道自己的消息提供得晚不晚，但至少他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而且，作为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俗人，他对于解放星空根本没有一点兴趣，反倒是骨子里的血性在咆哮，他是选择生存者的后代。

夏历慢慢来到荣光之厅的最前方，看着外部那璀璨的星空，他知道星空并不浪漫，多是无尽荒野，但也充满了无尽的惊喜，再是如何，也总比再也来不到这里好。

人族，愿为此付出一切。

“无论如何愿人族荣光永在吗……”

“我们生而为人，神明也是人，我们无法裁定一切以至高的视角去顺应一切，我们只是人，生灭都是人，也只能用人的眼光去看待。”

灭亡了的万灵之长，和尚存的星空之主谁更伟岸，根本不需赘述，从消亡的那一刻起便什么都不存。

2

星空之中。

漆黑的天体似动又似没动，一圈极美的光环围绕在漆黑四周，多亏了光环，生灵才得以用眼看见这神秘的漆黑。

符贤和夏繁就在附近，无间领域是连神都不会轻易靠近的星空禁忌地带，更何谈如今名为科技的手段，飞船载着自封的神明们来到此处，符贤特别炼制了断空阵隔断了自封神明与外界的联系，为了避免他们忽然苏醒。

为了自己的伟大宏愿，为了今后这片星空全体生命的福祉，他决定背叛如今这腐朽的人族。

“夏繁，你不怪我吗？”

符贤看着封存着神明的神晶在星空缓慢飘荡，在靠近无间领域的边缘，最终他的视角移向一枚火红的神晶，这枚神晶常人甚至无法靠近，就连他身为神的符贤靠近都会被灼烧得浑身刺痛。

这枚混沌神晶之中，自封着一切的罪魁祸首，旧人神夏毅。

“你不是把我也唤醒了？况且我深知你的选择应该是对的，你才是一成不变的人，父亲已经不再是父亲了，大概我曾经也应该相信承天的。”

夏繁亲眼见证了夏毅带领之下的人族有多么残暴，夏毅完全不把曦族当做是生命，无视它们的述求与嚎哭，无数他们的求饶与悲痛，只是将极致的毁灭降下，如今能这么对曦族，也能对下一个曦族，下下个曦族。

那将是整片星空的灾难，人族将成为生灵之劫。

“可你还在迟疑，只不过比以前好多了，你的迟疑仅是无法打破你心中的那一丝亲情。”

符贤忽然提到了这点，夏繁望着向着无间领域跌落的夏毅，眼睛慢慢的有些出神，她想起了小时候，小时候的夏毅是那么的高大，她想起了小时候在阳光斑驳的树下，夏毅板着的脸隐藏着不善言辞的爱，抚摸她头发之时的过往。

“小繁，很不错。”

“小繁，你要快快长大。”

“小繁，你又变漂亮了。”

“小繁，我希望你将来能承起人族之重。”

“你问我怎么看待你的？那当然是比所有人都爱你，我的孩子。”

不知不觉间，夏繁的眼角滑下泪珠，她紧握着拳头，很想像曾经救了荒神那样，再去救自己的父亲，可她的父亲早已经不再是自己所熟悉，所尊敬，所爱的那个父亲了。

不善言辞的慈父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了存续不顾一切的残酷恶神，她和夏毅经历苦难，本以为父女同心，却在自以为苦难将尽的时候，夏毅成为了新的苦难。

这种心情是无法言说的。

符贤或许是想要安慰夏繁，竟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伸出手用力抱住了夏繁，夏繁倒也没有抵抗，任凭符贤抱着她，他们二人在岁月中早已暗生情愫，只是因为种种差错一直无法互相倾诉。

“以后，一切替人族赎罪吧。”

符贤愿意替人族赎罪，夏繁是曦族还愿意最后饶恕人族的唯一可能，一对有情人在星空相拥，然而幸福的时间并不长，他们很快就感觉到了一抹刺骨的寒意，这股寒意简直难以形容。

“她来了，只是我没想到，她竟也有帝念，但似乎有一股腐朽的味道。”

“腐朽的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