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能轻松的献祭整个城市——

莉莉并不了解，阅历不够的她也无法强行和布雷斯谈下去，更何况，巫女这个死结也无法绕开。

她联系身体里的魔力，准备谈崩之后的大战。

在这之前，她尝试性地做最后的挣扎：

“有意义的，任何生命都是有意义的，哪怕是路边的鲜花，水洼里的鱼，生命因其存在而美丽，我知道您所承受的痛苦，也知道您的伟大，可是，漠视生命这一点，我做不到——”

“我们是强者，我们可以不受普通规则的约束，但是，正因为如此，才需要内心的强大，因为，只有我们的心能控制我们的走向，只有它在约束我们，如果我们不再关心生命，把自己高高拔起，完全放纵自己的欲望，那我们和那些酿成灾祸的凶徒，肆意杀戮的恶魔，还有背信弃义的伪神，又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你不可能说服我去漠视生命，我也无法让你明白我对这些盛开之花的珍惜，那么，就只有，战斗了！”

心境逐渐通明的魔女，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强者心态。

她不会漠视生命，她也不会自傲于自己的强大，她把握住了这一刻的内心——起于微末弱小的她，从来没有一个真正强大的内心，可现在，她找到了一些东西。

她希望自己能保持初心，她希望能继续感受生命的美好，而不是被强大的力量，被所谓对世界的解析和认知腐蚀自己的内心，她要做的，不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明，而是最好的自己。

无论是火神的力量，还是自然之神的力量，或者是圣光天使的赐福——

这些都是莉莉被动接受的东西，她被这些力量裹挟着变强，强大到几个月之前的她完全难以想象的程度。

比如眼前的自然之魔女的形态，如果她想，她可以调动自己的力量，像阿拉诺斯一样，从伦丹大森林中射出一箭，轻松毁掉整个双月城。

这种强大的如梦如幻的力量，就这么真真切切地握在她手中。

现在的她，只是在用这股力量保护莉娅，并没有生出不好的心思，但是她内心里明白，长久下去，她能忍住这些力量的诱惑吗？

诚如布雷斯所说，他们这一群人，根本不会被凡俗约束，这个时候能站出来的，就只有自己的内心。

如果没有一个强大而正确的心境，要么在力量里迷失，要么变成像眼前的布雷斯这样的疯子。

莉莉根本无法想象，有朝一日淡漠到随意杀死整个城市的自己，那时候的她，还能拥有爱吗？

还能和莉娅牵手，相拥，亲吻吗？

磅礴的魔力在魔女娇小精致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将白色的空间染上淡淡的绿色荧光，莉莉的气势越来越强盛，心境通明之后，连力量也变的更加顺畅。

“啪啪啪——”

还是鼓掌的声音，别想歪。

老法师脸上的乖张和恐怖全部退去，就连身后的触须和荆棘条也缩了回去。

他换上了和苍老面容更加相符的慈祥笑容，慢慢拍着手掌。

“你是个不错的孩子，过关了——过关了。”布雷斯这么笑着说道，完全看不出刚刚那狰狞的模样。

莉莉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你尚未拥有和力量匹配的心境，但是，我看到了你的觉悟，很不错，如果能顺利的度过诅咒，你能比我们走的更远。”老法师夸赞道。

“所以，”莉莉皱着眉头，“刚才的话，只是试探？那恶胎呢？”

老法师点点头，“我好像没有承认过，这个恶胎，是我的法术吧？”

“不对，你——”莉莉愣住，“您似乎有说过——”

“‘为什么我要在这个城市上方放出恶胎？’，这句话对吧？”老法师点着手指，指出来莉莉的疑惑，然后他淡淡道，“可是，这句话又不是承认这个法术是我的，而且我也解释过，以我在死灵法术上的修行，完全不需要恶胎这种鸡肋一样的东西。”

“呼呼呼，你是没见过位面裂隙，我敢保证，那里绝对是死灵法师的天堂——如果你实力足够的话。”布雷斯笑道。

“可是，你，您说过巫女的秘密——”莉莉还是没绕过来。

“所以，我有承认，这个恶胎是我放的吗？”老法师瞪着眼睛，呼嘘呼嘘地吹着胡子，“有吗？”

——

没有，尽管他似乎隐约在透露着这样的消息，但仔细想一下，他并没有亲口说出，这个法术是由他施为，也没有表现出对法术的操控，只是莉莉一开始做下这个论断，然后在一连串的谈话和战斗里确定了这个消息而已。

首先，他在双月城内，力量强度足够释放这个法术；其次，在战斗里，他一直都在使用死灵类型的法术；然后谈话里的“我为什么要放这个法术“”似乎更加证明，他就是那个施法者。

可是，他并没有定性的做下结论。

“所以说，你啊，还是太年轻了，远远不明白，你将要面对的那些存在，究竟是何等狡诈诡谲。”老法师摇了摇头，“人人都知道，深渊里的恶魔危害极大，杀戮成性，毁灭是本能，可是深渊里的另一种存在，比起恶魔更加可恶的魔鬼，才是高级职业者最大的敌人。”

“我们从不惧怕战斗，是的，就算普通人类比起低等恶魔相差太多，比如说我们脚底下这个城市，如果没有巫女的保护，就凭现在的战斗力，一队劣魔和熔岩魔混杂的低级部队，就能推翻它；但在高级战斗力领域内，神佑大陆从来都不逊色太多，深渊位面有七十二柱魔神，有扎堆的大恶魔，可是我们也不差多少，各大势力各个种族的九级职业者，各种玄奥神秘的魔法，还有高级战争机器，侏儒和地精们的魔导科技——必要的时候，还能得到巨龙和部分神明的支援，如果深渊位面不倾尽全力，掀开所有的底牌，他们不可能完全占领这个世界。”老法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骄傲之情溢于言表，“在世界规则的压制下，恶魔们即使进入神佑大陆展开大战，我们也能接下战斗，前辈们的荣光和鲜血已经证明了这个事实。”

神佑大陆这个世界没有传奇小说里描述的那种架空世界那么糟糕。

那些故事里，面对恶魔的垂涎，这边的顶尖实力比不过，下面的基层部队也打不过，大战当前内地里还要勾心斗角；最后只能让主人公大显神威，要么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刺杀来打败恶魔的领袖；要么通过种种原因，先摧毁了恶魔理应重重保护、铁桶一样防御的传送门，偷家成功。

又或者是主角不讲道理的变强，强到超出别人前辈百千年的积累，天天奇遇，回回跳崖都是白胡子的老爷爷等着传功；去黑市就能淘到无限升级的神器；戒指里项链里都住着老爷爷或者美少女，他们有的会炼丹，有的会锻造，有的有秘籍，有的精通奇门法术……总之，全天下各种奇遇，那些真正的大佬不去找，全给你撞见，一股脑舔包，短短几年十几年的岁月里，成长为盖世英雄——

这些，都只不过是吟游诗人们拼凑各种传说，再加上“艺术加工”出来的而已，大家喜欢怎么听，故事就会怎么讲。

在神佑大陆，每个顶尖势力，萨拉斯帝国，拉格西亚公国，吉里安联盟，圣乔治领，南方大森林，罪恶之城阿鲁多尔，北方联盟，甚至是兽人，半兽人，深海族，一些其他的强大种族，都有九级职业者镇场子，毕竟高端实力决定了一个势力最终能达到的程度。

（暗世界的强者以及魔女和以上的势力有重叠覆盖的部分）

这些年来，大陆整体的趋势还算和平，各个势力之间的勾心斗角虽然也损失了一些人才和高手——比如前一阵子在安多斯折损的那几位。

但在这场战斗里，死掉的九级职业者也不过只有一个傻兮兮的诅咒之主，另外那个狂妄自大的巫妖也只是被投放在特殊监狱里而已。

事情还很快就惊动了高层人物，迅速出面来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