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伸着手，脑海里的念头杂乱，周围的人群传来讥讽的笑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针刺一样，让她肌肤发痛。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不愿意等她，她也明白自己的弱小，也在努力变强啊！

弱小就是原罪，弱小就会失去你的爱人，弱小，你会一无所有……

人群慢慢离开，贵族们怜悯地看着她，一个个走远；萨南多拂袖闷哼一声，转身就走；安度因想要伸手扶她起来，却被萨南多拽走；兰诺走到她面前，站立着，身影拉长，把她笼罩在暗影里。

“你太弱了，弱到连你的爱人都要离开你，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奎里安！”

说完这句话，兰诺也走远。

茫茫的天地间，只有歌莉娅一个人，伏在红地毯上。

她内心里闪过很多古怪的念头，伤心有之，愤怒有之，悲痛有之，可在这些之中，她居然还有一丝小小的释然……

是啊，比起现在的莉莉，我就是这么弱。

我，我能怎么办？

一个凡人，就算天资聪颖，又如何敢去比肩魔女？

弱小就是原罪，我也很明白啊，可是，我，怎样才能快速变强，强到把我想要的都握在手中，强到没人敢轻视我，怜悯我？

她想到莉莉离开的时候，那淡漠到像是看路人的眼神。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莉莉是我的！

“你想变的更加强大，你想要追回自己的爱人，你想要，更多的爱，是吗？”

冥冥中传来这样的声音，歌莉娅猛然抬头，却什么也没能看见。

“如果想要的话，就和我签订契约吧，我赐予你力量，而你，在你死去之后，将你的灵魂交给我。”

“灵魂？”少女的面前，缓缓落下一张白纸，上面闪烁着金黄色的神光。

“是的，灵魂，不过那也是死后的事情。如果你愿意，就在这张纸上面滴下一滴血，契约就成立了。”谜之声如此说道

“死后……哈哈哈哈……”歌莉娅眸子里一片血红，“我应该相信你吗？”

“除了我，你别无所有。”

空荡荡的世界里，除开这不知哪里传出来的声音，什么人也没有了。

————————

莉莉一脚踹开歌莉娅的房门，冲了进来。

床上安睡的歌莉娅殿下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她的眸子里一片血红，带着狂躁和杀意。

树枝上栖息的乌鸦嘎嘎叫着，张开翅膀飞走。

莉莉反手一箭，却只射落了几根羽毛，那鬼魅般的黑色乌鸦已经消失。

“莉娅，你没事吧？”

魔女慌忙过来，准备查看歌莉娅的状况。

公主殿下血红色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神智的色彩，带着凶戾的杀气。

只穿着睡衣的歌莉娅暴冲，以一个违反身体规则的动作，几乎是挺直身体横扑过来，她的手指指甲不知何时已经长出好几寸长，在黯淡的夜色之中，朝着魔女的心脏无声无息地刺来。

她现在的情况，除了覆盖脸庞的骨质面具，和当初卡米拉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很像。

杀人鬼的诅咒已经被祛除，可是每当歌莉娅激烈战斗的时候，这种深入到骨髓的本能还会时不时被刺激出来，不过一般她都能抑制住，不受其影响，但是看现在这样子，有什么东西试图在引出歌莉娅身体里那些有关杀戮和鲜血的本能，控制她的心神。

莉莉心中升起一股滔天怒火，她知道和那个逃走的乌鸦有很大的干系，但现在却不是追出去的时候，歌莉娅的安全更加重要。

她侧移一步，在不大的空间里躲开杀人鬼的扑击，手掌按在桌子上，已经死去的植物被自然力量激活，伸出几只藤蔓，向鬼化的歌莉娅缠绕而去。

渴望鲜血的本能和继承了无数个世代的杀人鬼技艺，指挥歌莉娅的身体直接低伏到地上，手掌在地上一撑，身体打着旋从藤蔓下方钻过来，两手如刀，捞向魔女的双腿。

莉莉不想伤害歌莉娅的身体，她不敢下重手，不过好在杀人鬼虽然凶戾，歌莉娅的身躯却终究没有魔女强大。莉莉脚下像是带着幻影，手里牵着绿色的光，在房间里绕着杀人鬼走动了好几圈，最后绿光合围，将歌莉娅的身体紧紧地束缚住。

杀人鬼还在用力挣扎，甚至驱动了身体里的斗气，然而力量的神秘度和等级都差得太多，这些具现出来的绿色藤蔓看似柔软，实则比钢铁还要坚硬，比魔蛇的身躯还要坚韧，杀人鬼百般动作也无法挣脱。

莉莉摇晃着歌莉娅的肩膀，“莉娅，醒醒！”

“吼啊……”

“快醒醒，不要被魔鬼欺骗，不要臣服于杀人鬼的血腥！”

魔女强行掰过歌莉娅的身体，和她眼睛对着眼睛。

自然魔女的眼中一片绿色的平静，犹如湖水，可以吸纳所有的狂躁和怒气。

歌莉娅的眼中则是暴怒和血腥的红光，翻腾的杀戮欲望不断高涨。

没有用，单纯是这样的安抚，对于灵魂已经陷入杀人鬼本能中的歌莉娅来说，根本没用。

公主殿下挣扎的越来越用力，身上的睡衣已经被这样的力度撕裂了一部分，手臂上浮现出淤青，过不一会儿，不断低声嘶吼的嘴角甚至出现一缕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