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魔女的注意力总会被这个昏过去的女孩吸引，她对自己来说，好像是很特殊的存在。

考虑了好一会儿，魔女咬了咬牙，再度摘下一枚树叶，越过绮罗，把叶子塞进了歌莉娅的嘴里。

巫女神色复杂，伯恩拍了拍巫女的肩膀，道：“这是好事。”

生命之树的树叶同样具备极佳的治愈效果，莉莉在失忆的混沌状态下，仍然愿意给歌莉娅一片树叶疗伤，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歌莉娅对莉莉来说是特别的，莉莉迟早会想起以前的事情的。

喂完树叶，魔女别过脸，道：“别想太多，这是给你的还礼。”

这句话是对伯恩说的，她这棵树本来就是因为喝了伯恩赠送的生命之水才长出来的，回报一两片叶子也是应该的。

然而就连魔女自己也忘了，她拿到伯恩的生命之水，只不过是因为她答应接下来的时间和伯恩他们同行。交换已经结束，魔女根本没必要拿出树叶。

解释反而是一种掩饰。

吃下生命之树树叶的歌莉娅呼吸逐渐平静，脸上涌起一抹红晕，应该是正在恢复气血。

坐在魔女肩头的人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突然说道：“吾主，我感应到那块灵魂碎片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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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民窟流浪之家。

一红一黑两道结界把十几个孩子保护在其中，虽然不能完全隔绝无极灭生大阵的效果，还是让他们捡回了一条命。

老狼人辛普森靠墙坐着，身躯干瘪，气息奄奄。

他快死了，他的大部分力量都化作了那个赤红色的结界，保护着依莎，自己却受到无极灭生大阵的影响，丢失了很多气血。

狼人是很容易被血气影响到的生物，老辛普森眼神迷糊，在回忆着一些往事。

很久之前，如果他没有救起那个外乡人，没有领主的军队找到他的村庄，没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自己是不是会幸福的过完一生呢？

大概，他会和妻子葬在一起，两三个儿女会在忌日的时候来祭拜他，为他带来美酒，他不用像后来那样，到处逃窜到处杀人。

如果没有南科菲的接纳，那辛普森大概还在流浪。漫无目的，找不到生存的意义，不知道哪一天会死在哪个人手上，或者独自倒在沙漠的风暴里，尸体被秃鹫啄食，骨头掩藏在风沙里，同所有死在那里的人毫无分别。

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这些年已经过了许久的平静生活，此刻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不满意了。

只是，那该死的魔法要是还不停下来，自己就守不住承诺了。

辛普森看着结界里的依莎，这个混血女孩还在昏迷，但和她的同伴不同，她的气血还算充盈，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

依莎是南科菲的女儿，十几年前，依莎的母亲被人暗杀，南科菲却没能找到凶手，他怕女儿也出事，就把她转移到了贫民窟，嘱托酒馆里的老辛普森代为照看。

这些年来，依莎能平安活下来，也是因为老狼人的暗中照顾。

现在，这照顾也要到头了。

狼人叹了一口气，死就死吧，在这个城市活着，和死亡也没有什么分别，或许还是一种解脱。

“老家伙，可以解除结界了。”

恍惚中，老狼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个奇怪的魔法已经停止运行，可以解除结界了。”

声音再度传来，老辛普森这次倒是听清楚了，他集中精神感应了一波，发现汲取生命的力量确实停了下来，连忙解除了自己的血色结界。

他回头一看，跟他说话的是沃尔德，这个古怪的传教士也解除了他的结界，结界之内，十几个流浪孩子面色煞白，呼吸微弱，但勉强还活着。

在传教士赤裸的上半身之上，构成人脸的邪灵有气无力，没什么活力。

老狼人摸出几个药丸吃了下去，又递给沃尔德几个，传教士也不拒绝，和着水吞服。吃了药，两人的气色才稍微恢复一些。

“这个魔法是什么东西？”沃尔德问老狼人。

老狼人摇头，“不知道。”

然后他又反问沃尔德，“你为什么要救这些孩子？”

沃尔德面色平静，但是他胸前的邪灵却挣扎着说道：“要是我们的孩子还活着，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了……”

老狼人咂嘴，“用身体养邪灵，你还真是古怪。”

“没什么古怪的。”沃尔德淡淡道，他低头看向胸前的脸庞，声音温柔，“赛娜是我的妻子，我们说好永不分离。”

邪灵也道：“是的，亲爱的，现在就算是死亡，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这个场景很恐怖，但因为真挚的爱，从老辛普森的角度来看，反而感受到了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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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神，其实只是在放牧凡间的生灵，和牧羊者没什么区别，牧羊者收割的是羊毛，他们收割的是信仰，本质都差不多。”

地底深处的实验室里，老巫妖如是说道。

话题打开之后，这个憋了几百年的老家伙滔滔不绝，尽情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怅惘，愤懑，遗憾，言语间指点江山，豪气得很。

他不担心诗罗能有什么手段逃脱，诗罗全盛时期都无法挣脱那张束缚椅，更何况现在受创严重。

诗罗仰着头，“您真是好见地，神明的本质确实如此。”

菲力奥斯冷笑，“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