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莉娅皱着眉头，扯了两团布条塞住鼻子，拉着莉莉避开哨兵和外围的营帐，往营地深处探索。

沿途两人看到不少十字型的木架子，上面绑缚着人类的尸体，手腕和脖颈被割开，鲜血顺着肢体放下来，将脚下的土地染黑。有些尸体已经挂了几天，血液早就流干，北地寒冷，那些尸体还未腐败，但是已经发青，伤口处白肉外翻，像是祭典里被宰杀的猪羊。

歌莉娅握紧拳头，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兽人的野蛮之处。

兽人营地中央有烟气上升，应该是燃着火堆，歌莉娅和莉莉剪开身旁的粗布营帐，悄悄摸了进去。

这个一丈方圆的营帐里挂着密密麻麻的肉条，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兽人手持切骨刀，正在处理案板上的尸体。那具尸体也是绿色的，看样子是个兽人。

切骨刀剁在同族的尸体上，大肚子的兽人屠夫脸上带着畅快地笑容，一刀接着一刀，很快，案板上的兽人尸体就看不出人形，变成了散乱的肉块。

歌莉娅有些犯恶心，刺鼻的血腥味和那兽人屠夫脸上的笑容绝对可以让小儿止哭，也能让一些心智不坚定的大人吓得走不动路。

为了不打草惊蛇，歌莉娅和莉莉悄悄退出了营帐。有两个离队的绿皮兽人正巧从往她们藏身处走来，眼看避无可避，歌莉娅对莉莉打了个眼色，两人手中出现细长的刀刃，偷偷摸到兽人背后，一人一个，手起刀落，干脆地解决了这两个兽人，然后把尸体送到了屠夫的营帐里。

解决了这个小麻烦，两人继续前进，很快就摸到了营地中心。

之所以说这里是中心，是因为这里有两个格外高大的帐篷，在几个帐篷的包围之中，兽人们掘了一个土坑，在土坑里点燃了柴火。柴火之上架着一个大铁锅，热气沸腾，里头传来有些怪异的味道，和兽人营地刺鼻的气味格外不同。

歌莉娅拔掉塞住鼻子的布条，几个兽人举着小铁盆把盆内的东西倒进大锅，有两个兽人站在大锅旁边的木架子上，手里抱着长粗棍子，卖力搅动着大锅里的东西。

歌莉娅不敢想象，但她很清楚，这锅里在煮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兽人的肉，或者人肉。

这个大锅直径约有两丈，摆在火坑上方，从歌莉娅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白色汁液，还有些黑乎乎的东西在其中翻滚。

搅拌了许久，那些战场上回来的受伤兽人来到了大锅附近，一些兽人尸体也被抬了过来，密密麻麻挤在周围。

这是要分食物吗？歌莉娅继续看着，暂时没有行动。

最大的那个营帐门帘被掀开，一个健壮的牛头人走了出来，在牛头人身后，跟着一个佝偻着脊背的兽人萨满，这萨满身上披着布袍，脖子上挂着小头骨串成的骷髅项链，右手拿着褐色法杖，左手上端着一个罐子，眉毛眼睛都快挤到一块儿去了，衰老的很厉害。

兽人萨满顿了顿法杖，旁边有四个健壮的兽人走过来，两人一组，抬着两个黑罐子来到了大锅之前。

萨满开始绕着大锅走动，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每念几句他都要停一下，将左手里的黑罐子在大锅上方晃上几晃，等年迈的老萨满绕着大锅走完一圈的时候，都过了一刻钟。

歌莉娅不想看这些兽人是怎么烹饪的，也不想知道他们烹饪前举行的神秘仪式有什么用，一想到锅里可能是人肉，她就直犯恶心。

她拉着莉莉的手，准备离开这边，去另外的地方探索。可是莉莉却勾住她的手腕，眼神示意，让她看向那些从战场上回来的兽人士兵。

歌莉娅看过去，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兽人并没有高兴和兴奋的情绪，反而有些不安，不时跺脚，还有几个身体在颤抖，这不太像是在等待开饭。

歌莉娅决定再等等，看看事态如何发展。

老萨满绕着大锅走了一圈之后，那四个健壮的兽人开始把黑罐子里的东西倒进大锅。黑罐子里的东西仿佛粘稠的淤泥，倒进锅中之后迅速化开，不多时便将大锅染成黑色墨汁。

萨满在大锅前站定，继续念诵咒语，随着咒语的念诵，他开始手舞足蹈，不时挥动手里的法杖，摇头晃脑，状若疯魔。

终于，随着他施法完毕，好像有什么奇异的能量注入大锅，黑色墨汁开始翻腾，并蒸腾出浅黑色的雾气。

老萨满陶醉地吸了一口锅里蒸腾的雾气，缓缓走到一边。

一开始负责搅拌的那两个兽人已经从铁锅旁的木架子上走了下来，随着牛头人的号令，那些在战场上死掉的兽人尸骸被从木台上丢进了锅里。

肉块砸进黑色墨汁里，溅不起涟漪，很快就被吞没。

歌莉娅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莉莉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

聚众烹煮同族战死者的尸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歌莉娅不会相信有这么野蛮的种族。

再说了，你就是煮，洗干净了再煮不行吗？就这么脏兮兮地丢进锅里，泥巴血浆混成一坨，吃起来的时候不恶心吗？

大锅吞噬了许多尸体肉块，里面的墨汁变得更加粘稠深邃，就在这时，更加挑战歌莉娅三观的事情出现了。

一些受伤的兽人士兵走上了木架子，扑通扑通跳进了锅里，连惨叫声都没有就被黑色墨汁吞噬。

不光是死人，连伤兵都不放过吗？

大锅附近的兽人并未阻止，战场上归来的兽人乖乖站着，没有暴动没有反抗，平静地接受着恐怖的命运。

那个健壮的牛头人解下背上的图腾柱，他居然也是一个萨满，随着图腾柱的亮起，红色光晕笼罩了大锅附近，也将大锅覆盖在内。

火坑里依旧在燃烧，不时有兽人去添柴，大锅终于再度开始沸腾，“噗嗤噗嗤”的声响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明显。

大锅里翻起巨大的水泡，水泡破裂，一个身材格外健壮的兽人在墨汁中抬起了头，仰天咆哮。兽人很快就游到了铁锅边上，爬了出来，随着他的身体一点点脱离黑色墨汁，歌莉娅愈发震惊。

这个兽人是拿着铁锤砸城墙的那个种族，当初几个手拿铁锤轰砸城墙的巨大兽人都被莉莉解决了，连尸体都烧成了灰，这家伙是怎么冒出来的？

歌莉娅没记错的话，刚才下锅的那一批人中，没有这种特殊的兽人种才是。

随着第一个水泡炸裂，巨大兽人落地，锅里很快又煮出来三个巨大兽人，他们全部都从锅里爬出去之后，黑色墨汁变得清淡了许多。

看到那四个呆呆站在一旁的巨大兽人之后，歌莉娅终于明白过来。

伤兵和尸体丢进去，战力强大的特殊兵种走出来，这不是在烹煮食物，而是一种特殊的转化仪式！

歌莉娅用魔力传音询问莉莉，“你见过这种法术没有？”

莉莉摇头，面色也有些古怪，就算是塞缪给她讲述的各种异闻里，也没有说过这么怪异的法术。

这算什么？铁锅炖“丑新”？

四个巨大兽人出锅，木架子上的兽人打捞了锅里剩下的尸块，将这些快被煮熟的尸块送到了兽人屠夫的营帐，休息了一会儿老萨满又开始下一轮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