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斯带路，几人从破碎的穹顶上方飞了出去。然后布雷斯和莉莉同时撤销魔力支撑，结构已经损坏的山腹顿时垮塌，碎石尘埃掩成一堆。

如果无人挖掘，谁也不会发现这堆碎石下方还隐藏着人造建筑的残骸。

找了个地方落脚之后，他们还能看到那些侍卫带着贵族们在撤离。

不知从哪里拖出来的十几架马车往不同的方向奔逃，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布雷斯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他不太瞧得起这帮人，转身对歌莉娅道：“你会处理这些人的吧？”

他知道歌莉娅的身份，也知道这次拍卖会的参与者中有萨拉斯帝国的贵族，所以才把这些人放给歌莉娅处置。

歌莉娅点头，“当然，我已经记录在案，参与这次非法拍卖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权力和财富不能成为为恶的保护伞，他们今天敢来参加暗世界组织的拍卖会，敢竞价恶魔心脏，明日就有可能参与密谋颠覆帝国的集会，或者成为深渊的带路党。

这些“大人物”能积累如今的家业，说起来都不是普通人，可惜他们没有把能力用在正确的方向。往往这种有能力却管不住自己的人，会对世界造成更大的破坏。

“那就好，我相信你的手段。”布雷斯淡淡道。

维迦依旧攥着歌莉娅的袖子不放手，还把小脑袋依靠在歌莉娅的肩膀上。

莉莉道：“话说你是怎么察觉到这里有恶魔心脏拍卖的？”

布雷斯道：“我也有自己的组织和信息渠道。德利修斯沉眠修复伤势之后，暗世界的格局就开始骚动，有人秘密通知我，在雪山内举办的拍卖会有涉及深渊的禁忌物品参与，我展开了调查，就找到这个地方了。”

“所以，泄密的人是塔兰的对手？”莉莉道。

布雷斯扯着嘴角，“或许吧，那些人之间勾心斗角，复杂的很，我懒得参与。不过他们要是敢把爪子伸向深渊，那我就不客气了。”

布雷斯曾经历过的战争十分惨烈，他比绝大多数人更明白深渊的危害，残虐的恶魔和狡诈的魔鬼都是这个世界的灾难，决不可忽视。

“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莉莉问道。

布雷斯负手看向远方，“训练维迦，让她变强，然后去调查一件事。”

“什么事？”

“或许能让我得到安眠的事，现在还不太确定，所以就不告诉你了。”布雷斯淡然道。

莉莉默然，老法师已经看轻生死，她的劝告他肯定是不会听的，她只能说道：“那我祝你成功。”

“会的。”布雷斯道，“不过在那之后，希望你们能替我照顾维迦，她还不那么懂事，有些道理只靠讲是讲不通的，只有亲身经历之后，才能理解。”

莉莉点头。

歌莉娅道：“不如现在就让维迦跟着我们吧，我们这边也有了可以传授她灵魂法术的人，不会耽误她的。”

米利城分别的时候，老巫妖菲力奥斯还没有取回他的第二块灵魂碎片，所以他记得的灵魂法术不多，也教不了维迦，现在却不同，关于灵魂法术方面的记忆他已经彻底苏醒，做维迦的老师绰绰有余。

莉莉叹了口气，她看了看维迦，在少女带着小情绪的眼神下揉乱了她的长发。如果维迦愿意回来，她也不会真的跟这个小姑娘置气。她曾深入过维迦的灵魂世界，知道维迦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只要维迦不是真的想把莉娅从她手里抢走，她会在一定程度上容忍她。

当然，如果维迦敢过线，莉莉也不会退缩放弃，她可不想输掉恋爱战争。

布雷斯道：“这个就看维迦的选择了，如果她愿意现在就回到你们身边，我不会拦着，如果她选择暂时跟随我，那你们也无权干预。”

歌莉娅看向维迦：“你怎么说？”

维迦咬着嘴唇，闭起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少女睁开眼，她松开歌莉娅的袖子，站到了布雷斯身边。

“莉娅……原谅我的选择，但我知道，只有足够强大，才能站在你身边。”维迦的眸子里闪烁着某种光彩，“现在就待在你身边，只会让我沉沦。”

歌莉娅眼神复杂，正要说话，莉莉抢着道：“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歌莉娅只能跟着道。“如果你想回来，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维迦重重点头，“重逢之日，总会到来的。”

布雷斯摆了摆手，“那就在此分别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说罢，老法师转身迈入风雪，维迦跟随在他身后。

“布雷斯，让我继续变强吧……”茫茫风雪里，黑发少女小声和老法师说道。

布雷斯亦轻声回应：“会的，这颗恶魔心脏就是为你准备的。”

风雪越来越大，巴掌大的雪花纷纷扬扬，很快就掩盖了离人的脚步。

莉莉伸了个懒腰，这次的事件她基本没有动手。歌莉娅从背后抱住莉莉的腰肢，脸庞埋在莉莉的后背，嘟囔着道：“总感觉这次相遇，布雷斯这家伙和以前不同了。”

多了些人性，话语也变多了，如果没有背后那双魔化荆棘的翅膀，他看起来和一般老法师并没有什么分别。

歌莉娅还能记起在双月城初次见到布雷斯时，他生硬冷漠，不讲情面，为了消灭深渊来客，丝毫不在意手段，也不在意普通人类的死亡。

莉莉道：“大概是因为维迦吧。”

“嗯？”

“一个人孤单久了，会把很多情绪收敛起来，但要是有人陪伴，那些被层层包裹的东西总会复苏。”莉莉道。

“哦呼，莉莉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像那些吟游诗人呢。”歌莉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