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雅挑眉，“那可真是了不起，是个很优秀的后辈。”

“没错。”塞缪接着道，“而且她和萨拉斯帝国的继承者关系很好，建立新世界的机会已经到来，你不想出去看看吗？”

塞缪伸出手，期待艾雅能与她握手。

然而艾雅还是摇头，她陷入沉默，目光不知落在哪里，没有去看塞缪。

塞缪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艾雅。

突然，两人脸上的神色同时一动，转头向北方看去。

“那，那是什么？”艾雅呢喃着问道，“天上那群家伙怎么会允许这种级别的力量存在？他们在干什么？”

塞缪紧锁眉头，她握紧小拳头，轻声道：“是尤加利尔。”

“游荡死神？”艾雅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她瞪着塞缪，“是你唤醒了它？你怎敢这么做？”

她好像有些生气，穿过她身体的黑色铁链在颤抖，贯穿的伤口渗出新的血迹。

塞缪无奈道：“我是唤醒了它，但它不应该在这个时刻做这种事情，地点和时间都不对。”

“你太狂妄了，塞缪，你将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艾雅的身体在颤抖，整个小屋也在颤抖。

“生气了？”千面千像的魔女突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已经没有情绪了，看来并非如此嘛。”

“终结它，塞缪，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应该用这么多生命做代价。”艾雅盯着塞缪，沉声喝道，“去终结它，把它送回它应该去的地方！”

“我不会这么做的，如果你想拯救那些即将逝去的生命，你可以亲自动手。”塞缪摊手，“尤加利尔是我放出来的，我怎么会去干扰自己的计划？”

“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变得更懂事一点吗？”艾雅咬着牙齿，身上有蓝紫色的光芒在闪烁，但很快又隐没。

“如果所谓的懂事就是把自己关在这种地方承受苦难，蜷缩在光明的阴影里舔舐伤口，那请你原谅我，我永远也不会变得懂事。”塞缪平静地说道。

“你……”艾雅看着塞缪，目光无比复杂。

塞缪却扬起微笑，声音干脆，“说实话，艾雅，你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魔女，更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

“我曾经以为你可以承担重任，但是你让我失望了，我只是去了一趟东境，回来之后你就把共济会弄垮了，还把自己陷了进去。”塞缪的微笑带着说不出的冷意，“虽然我曾料到有这种的结果，可我没想到，你那么没用。”

“共济会不是我弄垮的。”艾雅低吼道，“是大家自愿离开的。”

在最初的那个时代，觉醒的魔女们内心充满迷茫，她们不明白自己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也不明白存活的意义。她们孤独而焦虑，被排斥，被欺骗，被伤害，被恐惧，所以当名为魔女共济会的组织成立的时候，很多魔女都加入其中，在共济会里找寻同伴，寻求内心的安宁。有一段时间，共济会是魔女们最温暖的家。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又让这些美丽而强大的女性各自离去，魔女之间也鲜少再有交流。

“许多年过去，有些东西你还是不明白，果然，不懂事的是你才对。”塞缪毫不客气地说道。

艾雅那句“没有变得更加懂事”似乎激怒了塞缪，让塞缪撕下了友好的表皮，直戳艾雅的伤口。

“不管如何，懂事也好，不懂事也罢，你应该去回收尤加利尔。”艾雅说道，“算是我对你的请求，可以吗？”

塞缪缓缓摇头，“唯独这个，不行。”

“为什么？！”艾雅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纯蓝色，电光在她身上游走，带着黑色铁索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你就一定要杀人吗？一定要继续背负罪孽吗？！”

“蠢货，天真而愚昧，你不会还在做着和人类和平相处的美梦吧？”塞缪冷笑，“人类的死亡与我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那只是一个不需要去关心的数字而已！”

“不是的！生命绝不可以用简单的数字来衡量！”

“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艾雅，你可不要忘了，你手头上挂着的人命，不比游荡死神少，甚至更多！”塞缪的脸上挂着讥讽，声音冷的像冰。

艾雅咬着嘴唇，“就因为我满身罪孽，所以我才知道这是一条错误的路。”

“罢了。”塞缪叹了口气，“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也不想和你吵。”

她站起身，张开没有握着伞柄的那只手掌，黑紫色光团在塞缪手心里绽放。

塞缪的背后出现一个淡淡的虚影，那是一个身着盔甲长着倒三角脸的巨人，虚影出现之后，塞缪背后的空间仿佛微微扭曲，小屋里的好几块石头开始闪闪发光，还在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是？”艾雅面带惊疑，神色不定。

“瓦沙克。”塞缪淡淡道，“第三魔神瓦沙克，你曾见识过他的力量，现在这股神威之力已经归属于我。”

艾雅陷入沉默，她被关在这里许多年，曾和她实力差不多的塞缪却已经将她远远甩在身后。

第三魔神瓦沙克，拥有预知眼的魔神，力量强大，换算到天空王座，起码也是主神级别的战斗力，现在这股力量却被塞缪掌握，再算上她本身的力量，她已经走到了哪一步？

塞缪收起紫黑色光团，瓦沙克的虚影随之消失，屋子里的各种警报反应也随之平复。

她淡淡道：“虽然尤加利尔没有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但我相信，复苏的游荡死神一定能引来主神级别的神明，那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艾雅看着塞缪，眼前这个穿着洋装装嫩的魔女想要弑神，她毫不怀疑塞缪能做到，而且不会太难。

塞缪走到房间门口，准备离开，在踏出小屋之前，她轻声说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想要拯救那些无辜生命的话，就勇敢站出来吧。”

“躲在小屋里赎罪的人，只会被罪恶淹没，永远没有明天。”

说完这句话，拄着阳伞的魔女走出房间，顺着贴满了禁魔石的通道离开。

艾雅拖着锁链稀里哗啦地走到门口，她站直身体，看着塞缪的身影逐渐走远。

一缕血丝从艾雅嘴角滑落，她费力地举起手，把灰褐色长发绑成一束。清理头发之后，她露出了自己的侧脸，在艾雅两边的侧脸上，数道亮蓝色的篆文正在闪闪发光。

远处的塞缪已经收起了讥讽和平静，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