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母亲的棺椁被埋进土中，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眼中的杀意，她看到了佣人和侍从们的嗤笑，看到了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在嘲笑她……

然后，她看到秃鹫在啄食道尔兄长的身体，看到莉莉身首分离，四肢被切碎……

“啊啊啊啊啊！！！”

白发少女丢下手里的剑，捂住眼睛，发出尖利的惨叫声。

恐惧萦绕着她，她浑身乏力，完全调动不了那些已经属于她的力量。

“丹，不要害怕，你还有我。”

尤加利尔的声音划破黑暗而来，北地游荡死神散发的星光重新点亮了丹的内心世界。

“纵使全世界都抛弃了你，我也还会在你身边；就算你什么都不剩下，你也还有我；即使走到了最后的终末，你也绝不会孤单——既然你已经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就不要再害怕过去，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相信自己的力量！”

“呼——”

尤加利尔的声音驱走了那些无法言说的恐惧，让丹暂时清醒过来，她长舒一口气，眼前看到的幻象全部消失。

黑袍人距离她已经不到十米远，袍子下面的红光还在闪烁，他似乎有些惊讶，“你居然能摆脱恐惧的镣铐，真让我意外，尽管如此，你仍然不是我的对手，臣服吧，臣服于我尚有一条活路。”

“这可不行。”丹挑了挑眉毛，“我可不会屈服于言语的胁迫，兽人族的大萨满。”

“知道我的身份了？”黑袍人道，“那就请你乖乖成为我的素材吧，如果能解析你，我也许能更加了解这个世界，钻规则漏洞诞生的怪物。”

似乎是为了回敬丹，他也说出了丹隐藏的身份。

两人不再言语，互相看着彼此。

红光再次闪烁，丹咬了咬舌头，手中冰雪长剑成型，直刺而出。剑招一出，狂风大作，剑气和风刃并肩飞行，刺向黑袍人的脖颈部位。

黑袍人抬起袖子，空气中树立起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丹的攻击湮灭。

这种轻描淡写的应对方式，破坏了丹使用爆流风杀的计划，她咬了咬牙，暗自念诵咒语，长剑一挥，无数冰刺在背后凝聚，然后飞驰而出。

借着冰刺的掩护，丹合身扑上，一剑刺出，与此同时，隐藏在背后的左手上笼罩着星光，死亡力量含苞待放。

“愚蠢的把戏。”

黑袍人低喝一声，跺了跺脚，狂风四起，一股巨力直接将丹弹飞，那些魔法凝聚的冰刺也崩散成粉末，朝后飘扬。

仅仅是跺了跺脚，就化解了丹的攻势，还让她后续的手段无法施展，这家伙的力量，又变强了。

尤加利尔低声道：“这家伙说的没错，现在的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有没有逃脱的方法？”

“只能让你自己逃走。”

丹咬牙，“你是让我放弃莉莉？你非要我抛下她？！”

“我不会骗你。”尤加利尔道，“那是一个单人的无序传送术式，只能送走你自己，无法对他人施法。”

“那就不走了。”

丹稳住身体，单手插地，浮冰飞溅，星光磅礴。

黑袍人双臂向后，身体前扑，头颅微探，“吼——”

巨大的咆哮将丹扬起的浮冰全数打回，磅礴的星光展开不过两丈远就被迫缩回体内，丹感觉身体像是被巨锤砸中，倒飞出去，摔在雪地上，浑身酸痛。

一旁的莉莉也被吹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身上也沾了很多雪团。

丹撑着手，想站直身体，却终究无力地软倒。

“早叫你走的，现在，现在走不掉了。”星光里的尤加利尔低声道。

“对不起。”

“你说什么？你在向我道歉？”尤加利尔笑了起来，“丹，我和你已经是一体了，你做出抉择，我只能跟随。你不必向我道歉。”

“只是道歉而已，我对自己的选择并不后悔。”丹费力地滚到了莉莉身边，抓住莉莉的一缕火发，“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不会抛弃莉莉独自逃走。”

“真是卑微的情感，何苦呢，你明明可以——”

“可以什么？”

“……算了，没什么。”

黑袍人慢慢走近，死亡的压力逐渐降临。

“我们要迎来终结了吗？”丹问道。

“或许吧，这一次消逝，我可能没有机会再度归来。”

“你曾经的故事……”

“都是些不光彩的过往，就不要再提了。”

黑袍人慢慢靠近，伸出手，他的肢体脱离袖子的遮掩，竟然是一片漆黑，也看不到正常人的指节之类的东西，反而像是树杈。

一股黑色雾气从“树杈”上喷发出来，向着丹蔓延而来。

那黑雾里凝聚的是极端的恶意，只是看一眼，便让人心生恐惧。它是最污浊的烂泥，是残酷的腐化物，被这种东西包裹的体验，绝对很难受。

丹咽了口唾沫，“有没有什么自我了断的手法？疼痛轻一点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