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艾雅才明白，塞缪一直在承受何等的期望，又承受着何等的压力。

——————————

ps：坐了大半天的车，住在朋友家，明天出去找房子，搞定相关的事情之后肯定会加更的！

主要是最近实在是太惨烈了……多灾多难……

第844节 第四十九章 身为怪物的自卑

魔女并非都是良善之辈，或者说，能成为魔女的，性格上多少都有一些问题。

塞缪在时，能依靠强大的实力和过人的魅力压制住那群问题“少女”，塞缪离开神佑去东境之后，许多问题就爆发出来了。

有谋求权势的伙伴试图侵占大部族，也有追求安宁的伙伴完全不想参与战争，还有些人则存在更加恶劣的私欲，并暗中行动。

艾雅实力足够，但心性和手段并不足以压制所有人。

在塞缪离开的第三个年头，共济会出现了大震荡。

起因是两个魔女的争斗，她们互相敌视，带动了各自小团体的敌视和争端，最终演变成六位魔女的乱斗。

大地崩塌，天空坠落，寒冰与烈火交织震荡，山脉变形，海水高扬，六位魔女能量轰击

的中心宛如末日降临。许多无辜的生灵被卷这场战斗，战斗制造出来的祸患甚至超过了龙祸。

艾雅劝不住她们，只得用真雷魔力发出警告，但这并未让争斗的双方恢复理智，而是矛盾更加激化，互相抱气离开。

大好的共济会分崩离析，成员四散离开，艾雅到处奔走，却再也劝不回来那群骄傲的女孩。

艾雅希望塞缪能早日赶回神佑主持大局，重新建立共济会，把大家都找回来，可塞缪远在东境，十数个寒暑渺无音讯，甚至有传言说她已经陨落在混乱风暴之中。

艾雅试图闯过无尽海域和混乱风暴，但最终失败而归。见识到那片海域的恐怖诡异之后，她心中更加担忧塞缪。

一方面是对塞缪的思念和担忧，一方面是对共济会崩散的内疚和自责，再加上沦落为独行者之后的孤独寂寞，数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真雷魔女难以自控。

那个时候的艾雅还不成熟，她放任了自己任性的情绪，用杀戮和破坏来泄愤，鲜红色的血液和支离破碎的死亡才能让她稍微平静下来。

她手上沾染的血液越来越多，杀戮的动作也越来越娴熟，成为了一个熟练的“刽子手”。

艾雅还不知道，这种一撩就着的失控情绪，和无法遏制的破坏欲望，正是她面临的诅咒。雷电之力是暴躁的，又带着绝强的破坏性，逐渐陷落于诅咒的艾雅几乎成为了死神的代名词。

最开始的时候，塞缪在艾雅身边，她还能帮艾雅控制自己，在艾雅的杀意爆发时，塞缪会用自己的温柔熄灭艾雅的破坏欲。萨缪离开之后，艾雅心系共济会，整天想着让共济会变得更好，也没时间去杀人去搞破坏。

但当牵挂全部剥离，内心无所依靠时，魔女脆弱的内心暴露无遗。

越来越多人死在艾雅手里，如果说以前的杀戮是为了召集同伴，化解同伴内心的仇恨，现在的艾雅就是在毫无理由地杀人和搞破坏。她会因为别人对魔女的一句非议就动手杀人，也会因为喝过的山泉水口味不好而掀翻整座山。

这都是极为不正常的现象，若是有人提醒艾雅，她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之处，可惜的是，她身边没有那样的人。

终于，艾雅的恶行迎来了其他势力的讨伐。巨魔，矮人，亚高山族人，还有人类，数个部族组织了联军，对漫无目的游荡的艾雅发动了一次强力的袭击。

那是一场用血雨腥风都不足以形容的死战，部族们为了消灭这个邪恶的魔女，各种禁术禁咒层出不穷；艾雅则是沉迷在杀戮之中，完全无法自拔。

血战进行了三个日夜，第四天天明的时候，沐浴着阳光和血液的是真雷魔女艾雅，其他人全部身死。

独自存活的艾雅身受重伤，杀戮过后，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又是悔意，又有些意犹未尽的快意。她震惊于自己内心的恶念，恍惚中竟然从高崖上跳了下去。

在谷底，重伤的艾雅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是一个没有留头发的老人，他从东境而来，用神奇的草药治愈了艾雅的外伤，然后照顾她，直到她醒来。

彼时的艾雅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听说老人从东境而来，艾雅连忙跟他打听穿越无尽海域的方法，在得知关键点是“神明眷恋”之后，她又转念去打听东境的各大势力的强度。从光头老人那里得到的信息让艾雅十分吃惊，因为她发现塞缪在东境并不安全，那里有很多可以伤到塞缪甚至杀掉她的存在。

塞缪久出不归，很有可能是遇到了不幸。

艾雅心如死灰，意志消沉，身上的诅咒再度加深，几乎毁灭她的心智。

关键时刻，光头老人用东境语念诵咒语，特殊的平静感久违地回到艾雅的身体，将她从趋近崩坏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你的灵魂很纯粹，但它已经被万千白魂环伺。”老人说道，“看看你身边的那些东西吧。”

他伸出手指，在艾雅的眉心划了一道。

真雷魔女看向身边，映入眼中的是白茫茫一片的魂灵。

他们大多浑浑噩噩，不甚完整，缺胳膊少腿，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只保持着生前基本的模样，魂体相互交叠，面孔互相融合，层层叠叠的，一重跟着一重，像是涨潮时的海浪，将她紧紧包围。

“这是……什么东西？”艾雅不敢置信地发问，她从未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跟着这么多东西。

老人说，“这是你制造的杀孽。人世间，生灵修行善事便会有善缘，作恶便会有恶念积累，善缘富足者，将受到神明喜爱，恶念积累者，会被她造成的罪孽纠缠。你杀了很多人，这些都是被你杀掉的人留下的怨念。”

“当你精气完足时，它们威胁不到你，但是等你陷入虚弱，比如现在的局面，它们就会趁虚而入，逐渐损害你的身体，影响你的心志。你的理智丧失和嗜杀，都是这群魂灵在作怪。”

“如果你不作出改变，你迟早会被这些罪孽吞没，变成只知道杀戮和破坏的怪物。”

艾雅嗫喏着嘴唇，她不知道该不该去听信老人的话，这更像是一个借口，一个为她近来的所作所为开脱的借口。

究竟是这些白魂的影响，还是她内心对杀戮的渴求？

无论如何，艾雅不想再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她要做出改变。

如果塞缪没出事，成功从东境回来了，肯定不愿意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

不要变成怪物，怪物是没资格站在美丽的塞缪身边的。